言情888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凤倾天阑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铁血“女”总督
    邰世涛心中一跳,这正是他还没来得及扯圆谎。刚才他顺口撒谎,不敢犹豫,是因为纪连城似爽朗,其实是多疑,刚才如果多犹豫一阵引起他怀疑,那么之后怎么解释都没用。

    但此刻这老奸巨猾又凶狠残暴海鲨面前,犹豫也是找死。他脑中急速转动,正要开口,容榕已经笑眯眯回过头去,吐了吐舌头,“哎呀,老爷子,这都怪我啦。”

    她绘声绘色地道:“我是逃婚出来啦!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我不肯,趁夜里跑出来,想着跑出海就没人找我了。谁知道忽然见有一大群人,搬了尸体往海里扔,我吓得半死,躲船里不敢出来,待人走了开船。然后忽然发现这个人……”她笑指着邰世涛,“这个人动了动,又吓了我半死,当时我怕我家人追出来,就把他先搬了我船上,他昏迷了有一日才醒过来,那时候我们已经海上,我迷了路,他自然也认不得怎么回去……好碰上了你们。”她吐了吐舌头,很安心模样。夕阳下小脸微微发红,睫毛都似闪光,娇俏得令人心动。一船上汉子都呆呆瞧着她。瞧她小嘴机灵地翻飞,神情迷迷怔怔,大多人都没意她底说了什么。

    邰世涛却悄悄捏紧了手指——这孩子还是历练不够,机灵过头了!

    谎诚然编得很好,也无破绽可寻,纯然是一个活泼可爱少女形象,只是太可爱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对男人诱惑力不下于这海中珍宝么?

    但他又无法打断她,眼瞧着纪连城脸色越来越好,目光闪动,若有所思,而海鲨面无表情,被海风镂刻下皱纹里,每道皱纹似乎都深藏着难以告人心思。

    他只得道:“少帅,总之都是我糊涂。正想着寻大船带领着赶紧回去,静海城那边事情还没了呢。”

    “静海城能有什么事?”纪连城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我眼下有重要事要办,你来得正好,陪我一起吧。眼着也了。”

    邰世涛四周,纪连城和海鲨这个时候不静海夺回权势巩固江山,出海做什么?重要事,还有什么事比静海城权势重要?

    心中思量,面上却恭谨地应是。纪连城又命水手带容榕下去安排休息,特意嘱咐了要给她单人一舱,态度很是热情。容榕很欢喜地谢了,临走时对邰世涛眨了眨眼睛。

    邰世涛不敢回应,低头甲板。那边纪连城一直注目容榕背影进了舱,才笑吟吟回头道:“我刚才和海鲨老爷子正把酒临风,畅谈时事,你来了,也陪我喝一盅。”说完不由他拒绝,便拉着他去喝酒。

    邰世涛只得含笑陪着。海天盛宴后,跟随纪连城赴宴另两名将领都莫名失踪,如今纪连城身边亲信只剩了邰世涛一个,所以纪连城近对他态度为亲热。

    顶层平台上果然一席酒未散,三人重开席,四面没有留人伺候。邰世涛心中一动,掂量着此刻杀死纪连城和海鲨可能,然而他转瞬就打消了注意——他没可能一瞬间同时杀死两人,只要跑掉一人就有天大麻烦,因为容榕还下面一层舱房,他不能害了她。

    纪连城兴致很好,一杯接着一杯,他有心培养邰世涛,他面前说话并不避忌,邰世涛听着听着,渐渐明白两人此行是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之前一直通过静海城内暗线和海鲨联系,近忽然没了消息,而这个人来和海鲨约定,近期要做一件大事,忽然断了联系,海鲨自然不安心,怕临时有变故,也怕自己落了单,想来想去,就先丢下了静海这边事情,先出了海。至于纪连城,跟随出海是因为海鲨对他说,这人是南洋名医世家出身,身边很有一些医药高人,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他宿疾。

    纪连城宿疾,也就是拜容楚和太史阑所赐,得雄风不振毛病。这事儿关系他未来和家族,自然得比什么都重。这一年来精力也几乎都放寻医问药上,此时一听有名医,二话不说就跟了来。

    两人相谈甚欢,邰世涛默默听着,心中却思量能让海鲨远道去见是什么重要人物?要办又是什么大事?还有城中那个忽然失踪暗线是谁?往日和海鲨能有来往人不多,那暗线想必是个有身份,近期失踪有身份人……

    他那做着饥饿状,一边拼命吃菜一边思考,没注意海鲨和纪连城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隐约见海鲨笑得深沉暧昧,一些压低破碎字眼飘入耳中,“……您这病不能讳疾忌医……一次不好二次……或者用年轻处女……”

    “世涛!”

    一声似乎有点不悦呼喝惊醒了他,邰世涛一激灵,急忙抬头,“少帅!”

    “你这是怎么了?心不焉,喊你几声都不回答?”纪连城似笑非笑地着他,“我刚才提议,你觉得怎样?”

    邰世涛愣了愣,着对面纪连城暧昧眼神,直觉心砰地一跳,赶紧讷讷地道:“……卑下饿极了,只顾着填饱肚子……”

    纪连城用筷子敲了敲他手背,笑道:“别只顾着你自己肚子,也好好想着你前途和你妹子终身。”

    邰世涛脸色微微一变。

    “海鲨老爷子刚给我一个提议,我觉得可行。”纪连城笑眯眯地道,“我中了你妹子,你今晚让她我这里来吧。事成之后,我升你做副将。”

    ……

    “这位姑娘,你安胎药忘记拿了!”

    这一声喊得凄厉,却因为隔得远,船上大部分人没有听见,但要命是,水姑姑一路从沙滩上跌跌撞撞奔过来,早已落入了大部分人视线,海姑奶奶脸便是冲着她那边,太史阑感觉她握着自己手掌瞬间紧了紧,很明显,她听见了。

    太史阑心也瞬间紧了紧。千算万算,没算水姑姑来这一出!

    她几乎立刻明白了这女子用意——她确实不敢泄露暗中起事这事,因为那会害死她乡亲和意中人,但她可以揭露太史阑身份,这样倒霉就只有太史阑了。

    不得不说,女人嫉妒烈火灼烧下,确实可以迸发出绝顶恶毒智慧来。

    太史阑很后悔昨晚给她那一抓,这女子竟然是懂医,搭出了她滑脉。想必还误以为这孩子是司空昱,伤心之下做出这事。

    太史阑心念急转,思考着要不要使用自己绝杀暗器?一旦用了,杀海姑奶奶没有问题,可是还有这么多人呢?一旦出现围攻,她回归计划便要受阻。

    只是这么一犹豫,海姑奶奶已经转过脸来,紧紧捏着她手掌,眯着眼睛问她:“她说是谁?”

    ……

    水姑姑喊出那句要命话时候,司空昱正站辛小鱼身侧,辛小鱼近不受海姑奶奶待见,被派了辛苦活,正脸色不豫地查问各项准备事宜。

    他听清了那句话,先是愣了愣,随即想什么,瞟了一眼太史阑肚子,脸色霍然白了。

    他正那痴痴,一旁和人说话辛小鱼没听清,凑脸过来问:“那丫头说什么?”

    司空昱阒然一醒,一眼见海姑奶奶脸色,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他偏头对辛小鱼一笑。

    他常拧眉,少笑意,此刻粲然一笑,当真眉目生花,得辛小鱼一呆,随即便觉得心口一痛,司空昱已经抄住她手,一手掐紧了她腕脉。

    一线幽冷声音传入辛小鱼耳中,“我说什么你便点头,否则我杀了你。”

    辛小鱼白着脸,震惊地感受体内回荡凶狠真气,僵硬地悄悄点头。

    司空昱拉着她走向海姑奶奶。

    这不过是一瞬间事,他拉着辛小鱼过来时,海姑奶奶正笑眯眯问着那句话,一只手抓着太史阑,另一只靠船舷上手掌慢慢扬起——

    “她说是辛姑奶奶。”司空昱声音传来,海姑奶奶手一顿,狐疑地转头,正见司空昱扶着辛小鱼过来,辛小鱼脸色古怪,半边白半边红。

    此时几人都站船头,方向一致,说是辛小鱼似乎也对得上,辛小鱼脸上那古怪神情,瞧着也有几分像隐瞒心事被说破窘迫。

    其实她脸上红不过是被司空昱真力冲击所致,此时正内腑翻腾,难受得说不出话,却又不敢得罪司空昱,怕他真出手杀了自己,只得挤出一脸尴尬笑,向海姑奶奶点头示意。

    海姑奶奶半信半疑地瞧着她,道:“怎么没听你说?什么时候事?”

    辛小鱼脸色窘迫,半晌低了头,呐呐地道:“有一个多月了。实难为情……”

    海姑奶奶脸色变幻,半晌指了她笑道:“你也知道难为情!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小心!小心!和那些人玩玩可以,别却得收着,你却总不知收敛,生生赔进去自己!你算算,这是第几个了?”

    太史阑默了一默——敢情这位还真是惯犯,司空昱误打误撞找对人了……

    船下水姑姑喊出那一声,心砰砰地跳着,睁大眼对船上望着,似乎等着太史阑被抛下来。

    司空昱用力气才逼迫自己转头不去她,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开口大骂或者出手杀人,刺激了那女人再惹出什么事来。

    他恨恨瞪着太史阑——叫你多管闲事烂好心!

    太史阑皱皱眉,她向来不多管闲事,难得那次管了也是有心拉拢渔民,谁知道便遇上了啄人恶鸟。

    人性真是这世上难以琢磨东西,施恩者未必得报,作恶者苍天不管。

    海姑奶奶忽然皱起眉,狐疑地道:“奇了怪了,以往怀胎你都不要,怎么这次却要安胎?”

    辛小鱼愣了愣,司空昱状似放开她,她身后转目四顾,手肘却有意无意地顶着她后心。

    好辛小鱼反应也算,怔了怔便忸怩笑道:“年纪大了,单身久了,心思也变了,忽然觉得寂寞……”

    海姑奶奶目光闪动,依旧有点觉得奇怪,辛小鱼暗暗心急,却又实找不好理由。司空昱天生也是个不擅长扯谎,皱着眉,也不知道如何打消海姑奶奶疑虑。

    太史阑忽然轻蔑地道:“原来鱼姑奶奶是这个意思,你可想差了!”

    她莫名其妙来这一句,海姑奶奶立即转向她,笑道:“怎么?鱼姑奶奶和你又有什么事儿了?”

    “来是不懂,如今可懂了。”太史阑冷笑道,“前几日鱼姑奶奶约了我去钓鱼,我拒绝了。我心思如今都海姑奶奶身上,可不敢乱攀高枝。鱼姑奶奶生气了,当即说我妄想攀龙附凤,也不瞧瞧自个什么根底,有她,定然要我身败名裂,再不敢肖想贵人,还是早点识相,乖乖投奔了她好。我当时听着也没意,如今想着,难道鱼姑奶奶留下这腹中孩儿,是为了等着诬赖我来着?赖我头上我自然是百口莫辩,海姑奶奶想必也定然不能谅我,时候把我给逐出去,可不就遂了她愿?”

    一席话说得海姑奶奶脸色发青,司空昱目瞪口呆,辛小鱼脸色连变——世上还有人信口雌黄还能这么滴水不漏?真不知道是该谢她还是骂她好,这段话虽然暂时解了她生死之危,却顺手给她栽了一个“背弃旧主玩弄心机抢夺主子所爱”罪名,她想事后海姑奶奶必然疏远排斥,心里加恨得牙痒。

    但身后还有杀神逼着,她只得顺着太史阑话意,赶紧躬身罪,又叫屈,“海姑奶奶,别听他胡说,小鱼万万不敢有这样心……”

    “得了,你有什么不敢?”海姑奶奶斜睨她一眼,“你不是一直宝贝着他,都不肯给我引荐来着?”

    她翻起旧账,辛小鱼有苦难言,司空昱却忽然皱了皱眉,他想了一个问题。

    船上有随船大夫。辛小鱼有没有怀孕,一把脉便知。辛小鱼现迫于他压力暂时承认,但他不可能一直控制着她,她一旦脱困,必然要反口,时候一查她没有怀孕,还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还有那水姑姑,一直瞧着船上,这要见没动静,指着太史阑再喊出来,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无法周全了。

    他正愁着这个,忽听太史阑淡淡地道:“鱼姑奶奶,我知我初得罪了你,你万万见不得我得海姑奶奶欢心。你深知海姑奶奶脾性,也是万万不肯委屈手下,我若和你苟且令你怀孕,海姑奶奶自然要把我留给你,正正遂了你意,以后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只是我也未碰过你,我兄弟也未碰过你,难道一个海六之前没能令你怀孕,现反倒能了?再说那日你和那个水姑姑私下商议,她偷偷来求你什么,你怎么不说给海姑奶奶听?”

    辛小鱼完全跟不上太史阑思维,糊涂地眨巴着眼睛,驴粪蛋脸皮子上粉簌簌地往下掉。

    司空昱却听懂了太史阑意思,她这是也想了问题关键所,提前为后头“无孕”做铺垫了,干脆把有孕说成辛小鱼为了陷害太史阑而捏造,事情统统推辛小鱼身上,就算查出无孕,那也是辛小鱼撒谎。

    太史阑千回百转心思,他也得想一想才能明白。他着神采奕奕侃侃而谈太史阑,忽然隐约觉得,这一刻太史阑,瞧着也有几分似容楚风采……

    司空昱瞟一眼太史阑肚子,心微微一沉,垂下了头。

    她……她真怀孕了吗……

    “你没怀孕?”海姑奶奶倒是听懂了,“你为了抢走他,故意和人做这场戏,假称自己怀孕,好骗我让出他?”

    辛小鱼白着脸,不知道该认还是不该认。司空昱虽然似乎站开了些,其实半身还侧她身后,她能感觉司空昱气机锁定着她后心。

    一旦她否认,司空昱和太史阑会不会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一定先死。

    失去海姑奶奶信宠和失去自己小命之间权衡许久,她终于咬牙,噗通一声跪海姑奶奶脚下,连连磕头,“姑奶奶!姑奶奶!是我色迷了心昏了头!我……我……我就是不服气这小子您面前占高枝儿……我……我……之前我折辱过他,我怕他将来您面前搬弄是非……才想着这法子想离间你们……我……我糊涂油蒙了心,您饶了我!饶了我!”

    心中又急又怒又委屈,她连声音都哽咽,这下听起来倒真有几分伤痛。

    海姑奶奶面色阴晴不定,低头盯着她。辛小鱼心中慌乱,想来想去,又恨司空昱又恨太史阑,恨那个跑来喊上一嗓子水姑姑——那个莫名其妙发疯贱人!

    “海姑奶奶,我是糊涂了听人撺掇……”她抱住海姑奶奶腿,“就是下面那个贱人,她想求我减了下半年鱼税,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她还……她还说……她能帮我做大把头……我一时糊涂才信了她……”

    海姑奶奶回头去,水姑姑正仰头对上面望着,眼神殷切执着。

    太史阑忽然上前一步,似乎要去扶海姑奶奶,道:“您可别气着了!”

    她步子迈得太,靴子底沾了甲板上水,身子一滑,向前仰扑下去。上去就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要落下大船模样。

    底下等得心急水姑姑眼睛一亮,格格大笑起来。

    “你……你果然……”她格格笑着,指着太史阑,一句话要说未及说,却忽然远远触及太史阑眼神。

    森然,讥诮,隐约似还有一分淡淡告别。

    那眼神令她一怔,随即她越过扑船舷上太史阑肩头,见海姑奶奶霍然回身,柳眉倒竖,一手扬起,冷光一闪——

    “咻!”

    五月初夏风里,开一朵生命染就血梅花。

    那梅花盛放水姑姑额头。

    水姑姑瞪大眼睛,眼神直勾勾向上,似乎不明白,自己眉心里那柄小刀,是怎么多出来?

    随即她便听见砰然一声,天地倾倒,沙滩漫过身躯,那些往日松软沙砾,如今却如刀子一般架身下,她见逶迤血缓缓浸润过沙地,似多少年未见过红潮。

    潮来了,潮去了,一生也便这样过了。

    后一刻,她只记得太史阑沉静眼神,和司空昱漠然眼神。

    大船上,海姑奶奶潇洒地拍拍手,笑道:“一个渔家女,也敢参合我黄湾事儿!赏她眉心红!”

    “姑奶奶飞刀越来越漂亮!”一众盗匪谄媚。

    太史阑立船边,手扶船舷,她现站得很稳,没有一丝要滑跌模样。

    她眼神,淡淡落沙滩上倒下女体上。

    天作孽,犹可逭,自作孽,不可活。

    沧海之上,长风浩荡,掀起她长袍,散一抹坚定雍容王者香。

    身后有人长声喊号。

    “开船——”

    ==“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容楚翻阅着公文,淡淡道,“这几天就要走。”

    苏亚等人默默,心知他确实不能再留,太史阑失踪已经二十多天,他再不回去,朝中那一摊事只怕便要惹麻烦。

    容楚来,不惜假扮太史阑,救了他们这一群护卫,控制住了想要趁乱摸鱼三大军,赶走了难缠黄万两,压下了静海城蠢蠢欲动地头蛇,顺手还给海鲨添了一大堆敌人,可以说就算他马上离开,静海也不会再出事。

    众人安心庆幸之余,心底也浮上淡淡忧愁——太史阑哪里?她怎么还没回来?

    一直以来他们担忧太史阑生死,但着容楚信心满满不急不躁模样,也便安心了,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段日子容楚也没少派人暗暗查找,她还是杳无音讯,众人心思眼着又沉重起来。

    何况还有件令人焦心事,容府小姐也走丢了。还是那晚救花寻欢等人之后走丢,王三容楚面前罪,容楚细细问了事情始末,没说什么,当即便命周八暗中打探一下天纪军近期有无发生什么事。周八回来后和容楚密谈了半天,之后容楚言笑如常,但眼神微有忧色。

    苏亚等人惦着这事,也觉得过意不去,如今听他说要走,想着太史阑和容榕都没找。国公怎么能安心地走?

    容楚却好像没把这事放心上,只道:“只怕她们现都海上,你我静海城用力气也是无用,不如先做好眼前事。”

    他修长手指按静海军务分布图上,那一处位置正是天纪军戍卫所。

    众人眼光都一跳。

    国公临行前后一件事,竟然是要对天纪军下手?

    他自来静海,逼走黄万两,敲打乌凯莫林,整趴静海地头蛇,唯独对罪魁祸首天纪纪连城和海鲨没有任何动作,那没想他竟然是要留后。

    “海鲨目前力量还海上,静海城他已经无法借力,我也鞭长莫及,这个人,就留给太史阑自己解决。”容楚一笑,“纪连城天纪却还静海,我走之前不给他送份大礼,岂不是太轻视了咱们少帅?”

    ……

    夜色初降。

    静海城外平沙村,现是天纪军东大营驻地,也是靠近静海一个天纪分营。

    夜色下海岸线似乎很远,只将一层濛濛水汽渗透淡黄色月光里,月光落军营屋顶上时,便显得湿润清凉,簇簇星火潮气弥漫天幕上一闪一闪,烘不干这夜潮湿气息。

    虽然主帅不,但东大营依旧气氛严肃紧张,甚至比平时还要紧张些,早早地就熄了灯,勒令士兵休息,岗哨也比平时要紧,由两个时辰换一班,改为一个时辰换一班。

    这么紧张,一部分原因是主帅不,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前静海局势。

    总督回来了,并对静海三军都下了手,却放过了敌意重天纪军,这让天纪军加不安,他们清楚他们做了什么——早出手伏击太史阑部下就是他们,一直将太史阑部下消息向外传送,暗示众人围攻堵截也是他们,他们曾静海城和苏亚等人短兵相接,如果不是有人半路搅局,现苏亚等人想必早已丧命。

    那一战他们没能讨得了好,连精兵营任参将邰世涛都受伤失踪,众人想着太史阑属下凶悍,再想那个凶悍而且很护短总督已经回来了,浑身汗毛便禁不住往上竖,怎么也无法平复。

    纪连城走后,负责带领全营是副将郭准,这些日子他操劳谨慎就不必说了,时不时还要做恶梦,不是梦见太史阑撞进了辕门,就是梦见自个被人一刀剖了肚子。

    连日来忧心操劳,让他也觉得疲累,这天便早早封营睡下,烛火如星光一闪一闪隐没,整个军营笼罩沉寂气氛里,只有一队队夜巡士兵,无声无息绕着营帐巡查。

    “这天真闷。”一个小队长走过三圈,隐隐出了点汗,便招呼同伴,“歇歇,凉会。”

    他坐了下来,想要折片叶子扇风,忽然“咦”了一声。

    众人随即也发现不对——路边草丛叶片上,凝了夜露,此刻那露水,正慢慢向下移动,整片叶子,都不易为人察觉地轻微震动。

    “不好!”那小队长立即趴地上,仔细听了听,随即一蹦而起,“有大片奔马来!速速去报将军!”

    此时上头瞭望哨也发出了示警。

    但是已经有点迟了。

    地平线那头,已经出现了一排马头,飞扬鬃毛掠过夜色,转眼就了近前,靠这么近,马蹄声也不响亮,只是地面震动得厉害,大部分人并没有被惊醒,只有瞭望岗和夜巡士兵发现,一部分飞拦截,一部分飞报副将郭淮。

    “将军!将军!不好了!”报讯士兵冲进副将营帐。

    “慌什么!”郭淮斥骂,匆匆穿衣,自己却手指颤抖,险些将扣子扣错。

    忽然外头哗啦一声大响,夹杂人喊马嘶声音,郭淮心头一跳,箭步冲出去,就见辕门已经被撞开,几骑狂飙而进。

    那几骑之后,他还见黑压压人马!

    郭淮吸一口气——他想太史阑可能会上门,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真会以这种方式上门!

    竟然真是夜袭踹营!

    郭淮又惊又怒——无论如何,天纪军和静海总督府没有撕破脸,也不可能公开撕破脸。都是陛下臣子,南齐军队,所以天纪围攻苏亚等人,不穿天纪衣甲,撕去所有标志。那么太史阑就算报复,也只能暗地使阴招,一旦带军踏营,那就是造反!

    这也是郭淮守住东大营,并没有求增调其余军队原因,他也没有理由求增调,难道告诉别人:因为我担心太史阑会踹营?

    当先几骑闪电般飚进,灯火光芒下脸容清晰,果然是太史阑手下苏亚火虎花寻欢等人!

    他们身后,隐约可以见那辆传说中马车,马车门开着,却垂着一道黑丝帘,隐约可以见里头有人,衣袍宽大,垂目而坐。

    夜色火光晃动,不清那人容貌轮廓,郭淮心中一紧——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铁血女总督了!

    “总督大人!”他咬咬牙,决定先声夺人,“此乃我天纪军营重地,你怎可带兵夜闯,毁我辕门,难道你是要造反吗!”

    “郭副将!”说话却是花寻欢,柳眉倒竖,红发如火,眼神比他还恶,“少这胡扯放屁,姑奶奶是来传达总督大人命令!你们军营辕门自个不结实一碰就破,关姑奶奶屁事!”

    “传达总督大人命令?”郭淮抓住了话里疑问,一仰头哈哈大笑,“我天纪军和静海总督平级!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军下命令!”

    花寻欢冷笑,却不理他。苏亚上前一步,展开手中一张纸卷,平声道:“奉静海总督、静海将军、一等子爵太史阑大人,及天纪副帅纪连城之命……”

    郭淮听见后一个名字,大惊失声,“什么?”

    苏亚就好像没听见他打岔,一条声地了下去,“现将天纪东大营三万士卒,调拨静海将军麾下,会同折威、水师、上府三营,即日组建援海大营!”

    “……”

    一瞬间四面寂静如死。

    只留苏亚微带嘶哑而坚定声音回荡。

    “即日接令,立即移营,三日内移营完毕!抗令者以军令论处!延误者以军令论处!”

    “主将违抗者以叛国论处!”

    “其余将佐违抗者以贻误军机论处!”

    “士卒违抗者格杀勿论!”

    一连串杀气凛然命令当头砸下,将所有天纪军人砸得眼冒金星大脑当机。

    郭淮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太史阑终于开始组建援海大营!而且趁天纪少帅不,第一个拿天纪军开刀!

    他能接令?回来后少帅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不接令?这是冠冕堂皇理由,有双方主帅约为证!有少帅手谕为证!他不接,首先也是个抗令不遵之罪。

    他一眼那约,冷汗无声滚落,当初纪连城被迫签订约时,使了个鬼心眼,没有指明拨出哪部分军队。他打主意自然是万一被太史阑追讨不过,就随便打发给她弱士兵,比如罪囚营之流。

    如今却被那边钻了空子——没有填哪方面军,那可以是罪囚营,自然也可以是精锐兵营!

    “郭淮!”火虎大声道,“你连你家少帅命令都敢不接?”

    郭淮咬牙,僵立原地。

    他知道自己遇上一生至难之事,怎么走都是死局,而眼前这个铁血总督,绝不会心软让步。

    火光猎猎,火星子炸得噼啪有声,四面士兵屏息凝神,不知下一步命运如何。

    郭淮眼神也如火星,一亮一暗,渐渐便泛出烈火般狞恶来。

    太史阑做事太绝,轻易一步棋便将他逼死路,那么,就搏一搏吧!

    他悄然退后一步,正要下令,忽然对面车帘一掀,隐约露出一人半张脸来。

    尖尖下巴,细长而凌厉眼眸,人目光如剑刺,刺出万千寒星。

    郭淮心中一震,话口边竟然一窒,那边帘子已经放下,随即冷淡语声传来。

    “不从军令,是为不忠;不服主令,是为不义;置兵于险,是为不仁;执着旧怨,是为不恕。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恕之徒,留——你——何——用?!”

    ------题外话------

    不能烧火,是为无用;不抵货币,是为无用;不能擦屁,是为无用;不能擤鼻,是为无用。如此不能烧火不能当钱不能擦屁不能擤鼻之月票,留——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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