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就这天,一个意想不人来拜访了我。他和爱德华长得很像,是位金发蓝眼老绅士,甚至连一举一动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告诉我他是爱德华父亲,费蒙特伯爵。
“您就是康斯坦丁先生？”他正面打量我,语速不缓不急，不高不低，像含着一口绵长气息，然后再优雅吐字一样。
“大人，鄙人正是康斯坦丁,不知大人驾临有何贵干,如果是寻找爱德华,他现并不此处。”我向他弯腰说。
“不。”他轻轻摇头，眼睛微微闪烁：“我不是来找爱德华,我是来找你，亚当≈#226;康斯坦丁先生，我可以单独跟您谈一谈吗？”
“当然，大人。”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他进了我房。
“听闻您父亲刚刚离世，我对此深表遗憾。”他正襟危坐于一张单人沙发上，语气诚恳说。
“感谢大人关怀，我不胜感激。”我紧张说。
费蒙特伯爵抬头去我房墙壁上画像，那都是历代康斯坦丁家族人物肖像，他叹息着说：“我和康斯坦丁子爵也是旧相识了，说起来我们祖上还有过亲戚关系。”
他用愉语调谈论起几辈子前八竿子打不着姻亲，我配合着他话题，心中不安却越来越甚。爱德华回伦敦后从未向我提起过费蒙特一家事情，我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位费蒙特伯爵已经单方面取消了曾经断绝关系声明，这就是让爱德华回家意思。
“老康斯坦丁先生离世前没有跟您定下过婚约吗？”费蒙特伯爵微笑着问我。
面前老贵族一派绅士风度，面对我这个地位不如他年轻乡绅也并没有任何高傲态度，语气十分和缓，像跟家中晚辈交谈一样。
其实费蒙特伯爵一家名声还算不错，家中富有，但经常捐赠钱财给穷人，如果不是他曾经为了大儿子而抛弃爱德华，那么我对他印象可说得上十分好。
“原定下了一位，后来女方家族出了问题，于是不了了之。”我说。
“多么令人遗憾。”费蒙特伯爵用冰蓝色眼睛盯着我说：“如果您不介意话，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位贵族出身淑女，我保证对方年轻美丽，教养出众，而且有配得上您身份丰厚嫁妆。”
费蒙特伯爵第一次见面就说要给我介绍妻子，我心瞬间就冰凉了。我想他是知道了，否则不会来见我，不会做出这样提议。
他见我沉默了，于是笑了笑说：“我孩子，不要露出这样为难表情，我只是提议而已，你接不接受都没关系。但是我必须要说，我们这样身份人，婚姻是必须，如果没有婚姻，那么何来子嗣，何来我们家族世代传承？康斯坦丁也系名门望族富贵嫡支，我想您也是受着这样教育长大。”
“你是爱德华好朋友，我非常感谢你，你他落魄时候不离不弃，我相信你们之间‘友情’可贵，也愿意你们友情天长地久。这没什么，只要你们开心就好，我不是古板人。但是婚姻，不能没有婚姻！不能没有子嗣！”费蒙特伯爵以不容反驳口气说：“这是作为人义务，传承血脉。”
这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坐沙发上，愣愣盯着地板，身上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过了许久，我才抬起头他，像用了全部勇气般拒绝道：“不，大人，不。”
费蒙特伯爵叹了口气说：“原这样难堪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是面对你，你是我儿子至交好友，我就厚着脸皮把我难处说了，希望你能体谅我。我大儿子……他得了那种病，已经无法再让他妻子怀孕了。我身为费蒙特伯爵，让祖先名爵传承是我职责，倘若爱德华不肯结婚，我们家族就要由偏远子侄来继承了，想这点我心头都会滴血，您能谅解我，是吗？”
我嗓子被人扼住了一样，可是‘不’字仍然不断从我口中冒出来。
“不，不，不……”我感觉思维僵住了，说不出什么借口，只会说‘不’。
伯爵没有立刻逼迫我，他站起身来，走窗边，望着外面风景，房里一时静谧。然后他拿出一根雪茄，点燃后慢慢吸起来。
屋子里弥漫开雪茄香气，偶尔传来老贵族轻微叹息声：“为了费蒙特家族名誉，我连亲生儿子都牺牲了，我知道爱德华恨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人生总会有身不由己事情，我不是万能，想保住一个就只能牺牲另一个。如果我早知道他哥哥事情，那么说什么我也要保住爱德华了。只要他答应结婚，那么我死后，就将所有流动资产都交给他。他儿子将来会继承伯爵爵位，成为贵不可言之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呢？”
对着费蒙特伯爵，我无法说出不让他儿子结婚这种话来，其实我和爱德华算什么呢？连‘爱’这个字我都难以外人面前表达，同性之人怎么会有‘爱’，说‘爱’不是很可笑吗？难道我要拿这么可笑借口来拒绝伯爵大人？
“结婚对你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婚后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并不影响你和爱德华享乐，但是不要把玩乐凌驾婚姻之上，你我提议怎么样？”费蒙特伯爵走我面前，居高临下着我说。
我仰起头，却发现对方面容模糊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哭了，我张张嘴，发现自己颤抖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是，外人眼中，我们只是玩乐吧，不过是个有别于常人消遣而已。
“呵呵。”费蒙特伯爵笑了起来：“我孩子，不至于哭泣这么严重吧。别难过，你们只是年轻冲动，感情丰富，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对我们而言，婚姻不就是这种东西吗？为了利益而结合，婚后再找个喜欢人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我……我爱他……我不能接受……”我拼着把我感情说出了口，可是却得来了伯爵嘲笑。
他说：“‘爱’？好吧，我就当你们相爱，可是爱也不妨碍你们各自结婚。我想爱德华也是愿意结婚，难道你们两个男人还想一起过一辈子吗？这种幼稚话多么可笑，别为了一时迷惑而毁掉将来，何况一旦有人告发你们，爱德华和你今天来之不易地位都会变作一场空。你不至于这么自私吧，你是和爱德华亲近人，他被判处流放再获得今天地位有多么来之不易，你是清楚。何况你还是一位侍奉上帝牧师，你做出这样事难道不感羞愧吗？面对上帝时候你是用什么面目代表神明宽恕世人呢？”
“不……大人，您别说了，我不要听……”我痛苦捂住了脑袋，我感觉自己被层层包裹阴暗被人剥下外皮，然后扔了人群中任人唾骂，一种无颜面对世人感觉冲击着我内心。过去我一直不愿意想这些事，因为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可以鸵鸟不去面对，可一旦暴露了，一切瞬间都无所遁形了，我感觉自己丑陋至极。
也许是我满面鼻涕眼泪样子太难了，伯爵没有再逼迫我，而是轻声安慰我说：“我并不反对你们一起，但是你们要想想我说话，我始终是为了你们好，结婚才是你们好选择。”
当天爱德华回来后就立即知道了这件事，他匆忙来问我，费蒙特伯爵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希望我们都结婚……”我实话告诉他，然后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生气说：“别管他说什么，下次他再来就直接赶出去！”
“伯爵大人不会再来了。”我说：“他只是来劝我们一下，并没有逼迫我。”
爱德华注视着我眼睛说：“你别听他放屁，他这种人会蛊惑人心，说大仁大义，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你一句话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和要你一起，没人能阻拦我们。”
“当然，我不会听他。”我说。
这一夜，我们做格外疯狂，爱德华一边我身体里抽|插，一边我耳边不断诉说着爱意。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紧紧拥抱着，大约抵死缠绵也不过如此了。直天亮时候，他才从我身上翻下去，然后靠我颈边，心满意足抚摸着我胸膛说：“昨晚你真热情。”
我却觉得无论如何贴近彼此都不能压住内心空虚和不安，爱德华父亲话一遍遍我耳边重复。我无法继续躺着了，一翻身坐起来。
爱德华抱着我腰，我小腹上吻了吻说：“你要走了吗？”
“天亮了。”我疲惫说。
“你累了？昨晚我们玩太厉害了？”爱德华从我肚脐处一直啃咬颈边，然后吻了吻我嘴唇说：“下次我们出去过夜，然后就可以抱着睡一会儿了。”
我隔开他想继续吻我嘴唇，然后推开他穿上衣服。
“你怎么了？”他不满问我。
“没什么。”我没有他，背对着他说：“昨晚我们做太过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呵呵。”他卷着被子床上打了滚，似乎很高兴：“亲爱，你每次都这样，做过了就后悔，什么时候才能放开点？我想咱们应该找个时间坐船出去旅行，我很怀念咱们海上那段日子。”
我没有理睬他，直接出了房门，然后我靠门外墙壁上，无力蹲下。
我想了爱德华父亲离开前后跟我说那些话。
“康斯坦丁先生，天堂很远，但是地狱却很近。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话，总有一天会落入深渊。如果您真像您说那样爱我儿子，就不会把他一起拖入地狱是吗？”
几天后日里，霍尔男爵大人自己府邸召开舞会，我被邀了。这场舞会似乎是特意为她女儿邦妮小姐筹备，邀年轻男宾里全是有钱未婚青年，当然邦妮小姐身也配上这种盛大相亲晚会，她毕竟有3英镑嫁妆。
爱德华似乎成了霍尔男爵家拒绝往来人员，他好像把邦妮小姐得罪不轻。送我出门时候，他还一个劲对我说，没必要去参加那个破舞会。
“霍尔男爵先生我离开英国期间，对安娜关照良多，还给我介绍了牧师职务，我必须给他面子。”我说。
“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他多管闲事了。”爱德华说，他对霍尔男爵介绍我当教区牧师事情一直感不悦。
我得赶紧出发了，他那个劲头，似乎马上就要叮嘱我不要跟年轻小姐们跳舞了。
“我会早点回来。”我朝他点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就钻进了马车里。
爱德华一直站房子大门口处，目送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