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玄兵士心底压根就谈不到信任战歌,此刻兵败,一切都以求生逃生为第一优先,然而寒山河显临,却给了兵士们希望,当前兵凶战危,己方不利,然而聚集在大陆第一军神身边,总归要比现在强,大陆第一的名头,总不是假的吧!
随着军神大旗飘扬,一阵阵绪一下子压下去了大半!
越来越多的东玄兵马在寒山河的身后,开始重新整军排队列阵!
一股独属于兵者的森然气势,也在重新酝酿成型之中。
这就是寒山河的高明之处,寒山河很清楚自己的高低长短,自己号称大陆军神不假,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神仙,在刚开始溃退的时候,哪怕自己亮出军神之旗,也要无济于事,九成九要步战歌的后尘,被溃兵冲散,那可就真正的大败亏输,再无转圜余地了!
所以他先走一步,就在军队溃退百里的地方,竖起军旗等候!
当前这种形式,一定要给溃兵一个缓冲余地,而且也唯有在这种时候,溃兵一鼓作气亡命逃窜的体力差不多消耗没了,最重要的还在于,那股出于对未知威能的恐慌已经接近麻木,需要一个依靠,一个主心骨的时候,自己的乍然显临,才能收到这样震撼人心的效果。
这种道理说来简单,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强势出头,将溃军生生挽住,不至于当真一败到底的军中之帅,整个大陆满打满算,至多也就三个人可以做到吧!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统帅本身要有百战百胜临危不乱的水准,更要兼具军中无人可及的威望的,此两项缺一不可,端的是能人所不能!
漫山遍野的东玄溃兵潮水般而来,从远方看去,寒山河这边,便是惊涛骇浪之中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如山倒的溃兵,宛如疯狂的潮水,然而在经过寒山河这一根定海神针中流砥柱的时候,竟然很快就从,唯有无尽的淡然,其目光悠远,遥望彼端:“溃逃,乃是为将一生中,最耻辱,却又总难免会遇到的事情。一旦出现了,就是那为将者兵者生涯中最坏的状况;但世事无绝对,纵然危机在前,身处绝境,也未必就没有转机。只要你不乱,尚有稳定军心的这个威望,就能抓住扭转战况的契机,至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不至一败涂地。”
“当前战局,形式逆转,对方转为优势,却还不是胜势,若然对方敌将贪胜不知输,只顾着拼命追杀,令到自身攻击队形散乱的话,那么,我们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寒山河淡淡道:“此际端看那傅报国在这等时候,是否还能保持冷静。若是他此刻还能保持冷静,那他这个天玄大陆军神的位置就算坐稳了,我们可全身而退,反之,若他不能,我们就在今天晚上杀回去,双方兵力始终相差悬殊,纵使我军新败,综合战力仍旧在玉唐东军之上!”
战歌异常虚心的认真回答道:“是。”
“我这番话,不仅仅只对傅报国而言,他朝你面对任何人,任何将领,都是如此,为将者,临危不乱才是大将之风,至死不移!”
寒山河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道:“我的这一些话,你必须要牢牢的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一定不能乱。”
“所以说,这一次,你让我很失望!”
寒山河重重道:“军队溃败之时,你作为主帅,固然没有先逃,却未能未定军心,终究不免被败军挟裹。就今天这一败,你固然应该跟着部队一起,但更应该的是,提前派出自己的亲兵,拿着自己的帅旗,先走一步,在六十里,或者八十里的必经之路上,竖起你的帅旗!”
“而你没有做出身为主帅的应变,这一路下来,我只看到你的不甘心,看到你愤怒,看到你绝望,看到你打人杀人!却没有看到沉稳,镇定,虽败不乱!”
“光是这一点,你就已经大大的及不上傅报国了!”
寒山河目光悠远:“若是你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你将永远不能胜任一个合格的大帅位置!”
“我希望,我今日感到的失望就止于今日,不要再有下一次,永远不要再有!”
“是!弟子记住了!决计不会再让恩师失望!”
战歌惭愧的低头。
此际,东玄方面仍旧有无数的溃兵拼命奔逃而来;与之同来的,还有源自那边浓烟升起的位置,渐渐有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响起。
那是玉唐骑兵已经追了上来。
寒山河倾听了一下,就是苦笑了一下。
“我最不乐见的情况出现了,傅报国没有贪胜不知输,更加没有乱。那马蹄声仍旧雄壮整齐便已可见一斑。”寒山河摇摇头:“所谓反败为胜之说,就只是一个奢望了。”
战歌脸上露出失望。
“以我对傅报国的认知,有此状况不过是情理中事,意料之中,不过那也无妨,现在,我来教你另外一课!”寒山河淡淡道:“这一课,叫做……慈不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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