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号平盘装好矶沙蚕,再覆盖上一层湿润的纱布才扔进恒温柜中保鲜。
沈峰一看,啪的一声把一张卡拍在桌子上,
“预订一张粮票!”
林愁翻了个白眼,就连门外的四狗子都知道老沈沈大侠穷得吃馒头就饼,一张卡完全是摆设,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九天里面角毛没有,唯独发工资的那天除外。
今天带回来的东西除了矶沙蚕还勉强算是异化生物之外,其它都是普通的小海鲜。
即使沈峰装模作样的付钱,林愁也没法收,死心眼的卧槽系统从来就没允许过林愁将普通的食物提供给顾客。
“稀里哗啦。”
林愁将一包海怪倒进水池,开了流水冲洗。
寄居蟹的称呼很多,比如海怪、虾怪之流都是再常见不过的。
明光沿海的海怪大多是寄居在花花绿绿的香螺里,个头不大,天生就是红色。
这种海怪是是杂食性动物,除了吃一些海藻海草和有机质之外,也喜欢吃小鱼小虾米以及陆地上的蒲草和芦苇的嫩叶或者根茎,对生存环境的要求高得很。
海怪的一生要换数套房子,它们也是真正的旅者。
当然,这种旅行不是为了花花世界的风景甚至不是为了食物,而是致力于要找到一套完美的海景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海怪辛苦的背着自己的小房子找到更大更华丽的房子时,它们会友好的叩响房东的门窗,然后把房东拖出来吃的干干净净。
任海水洗刷掉所有罪证后,它们才会住进去。
不同于那些生活在深海中的同类,由于经常在陆地上活动,海怪的繁殖期稍晚。
十一月刚好是它们繁殖的黄金时期,林愁已经看见很多海怪的怀里都抱着一团蟹卵,而抱籽的海怪正是最肥的时候。
海捕船带回来的东西,居高不下的价格足以令下城区的普通人望而却步,而诸如海怪、藤壶、沙蟹等等等不需出海伸手即得的小海鲜才是属于下城区的美味。
一个“小”字,就注定它们难登大雅之堂。
它们不会出身名门,没有高昂的身价,甚至有些连个正式点的名字都没有,但这并不会影响它们的美味。
巷子里的居民习惯把海怪煮熟后身尾分离,分别煮熟碾碎再沥出壳渣,配上酱油、蒜、大酱和紫苏腌渍成酱,即使在最炎热的天气里,海怪酱的鲜香和蛋白质也足以贮存一年之久。
与旁人不同,林愁更青睐另一种做法。
将海怪置于大漏勺内,烧上一大锅开水兜头淋下。
滚烫的开水除了让海怪瞬间死亡脱壳而出外,还能洗涮掉流水冲不掉的脏污。
捡出海怪丢掉香螺,冰水浸泡片刻后再行沥干——这样可以保证海怪蟹肉紧缩,以免一会处理时出现零散肉丝。
海怪的一半身子要探出壳外负壳行走,而另一半身子则屈居壳内,因此一头大而一头小。
另外半边身子已经扭曲成螺壳形状,蟹壳也是半柔软的角质而不是硬壳,正因为这种怪异的模样,寄居蟹才会被称之为海怪。
并且其常年栖居与香螺螺壳内的部分身躯不光是壳,就连肉质也部分改变了性状。
将其硬壳部分拍出两毫的细微裂口,以姜蒜拍碎挤出汁液泡水再去浸泡海怪片刻去腥增香。
两瓣蒜头一把新鲜辣椒热油炒出香味后放入一小把青花椒,倒入海怪一同爆炒,其间加入酱油、白酒、少许青盐。
偏锅引火,酒液迅速燃烧起来,腾起满锅浅蓝色的火焰。
火焰熄灭后,烹入鱼酱酸与半勺老醋,勾入薄芡,翻炒片刻,撒上青蒜苗和小葱碎出锅。
海怪大红大紫,薄芡粉墨相宜。
一汪微红的汤汁热气蒸腾油汪汪水嫩嫩,透出的酸与辣顷刻间便将食欲彻底勾起。
海怪与大路货的海鲜不同,浓油赤酱更显浓墨重彩不落俗套。
捻出一只海怪,轻轻将它的“尾巴”也就是藏在螺壳内扭曲的部分拽了下来,趁热送入口中。
“den↗”,一声轻响。
海怪的尾巴弹性满满饱含着海洋的精华,就像是凝实的肉冻,
牙齿一嚼,酸与辣便同时在口腔中绽放,更理之中的惊喜。
味道上的惊喜,神奇的效果上的惊喜,双重满足。
沈峰就这么出了一会神,一低头,
“卧槽,老子碗里的半个锅贴呢?!!”
吴恪嘴角沾着一小片海青菜叶子,嘴里却含着半只海怪钳子,啃得咔嚓咔嚓响,
“唔,什么不知道没看见,被四狗子叼走了吧?这狗子忒不是东西了也!”
“呃”
吴恪还要继续说点什么,赤祇和另一道源自于桌子底下的冰冷视线让他如坠冰窟。
“当啷。”
大胸姐看着吴恪,顺手将刚吃完的海怪钳子丢进放在桌子底下的盆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四狗子的头顶毛儿。
那钳子蹦了几下,摔出盆外。
吴恪的心也像那钳子一样。
“吧嗒。”
没说的,他的胸腔就好比这狗盆。
四狗子坐得端端正正,脖子上扎着一方新嫩芭蕉叶编织的餐巾,扯着狭长的嘴巴子,似乎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
“嗷呜啊嗷汪~!”
大胸姐冷光湛湛的视线似乎在来回梭巡一只冒着热气儿的大肉包子。
吴恪慌了,茫然。
他哆哆嗦嗦的说,
“那个不是有误会,绝对有误会我我!是我吃的!绝对是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