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正陪着来真定县父母官鲁大人戏，小厮们端了福橘饼、丰城脯等点心上来，祖父原准备吃块福橘饼，因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竟然抓了颗咸花生就丢了嘴里，等发现吃错东西时，咸花生已经卡了嗓子眼里咳个不停，旁边人忙端了茶让祖父润喉子，谁知道越喝咳得越厉害，后竟然一口气堵了那里闭过气去。
窦昭坐窦铎床头，望着昏迷不醒祖父，心中说不出是伤感还是怅然。
上一世，祖父入殓之后她才回西窦，那个时候已经是八月份了，她又是懵懂年纪，初入东府，慌张、惶恐、不安，哪里还知道问祖父死因。
难怪这一世祖父昏迷三个月之后就会去世？
父亲很从京都赶了回来，同行，还有窦明。
她和东窦时候有了很大区别。人显得活泼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她一下车就高声地喊着“高升”：“我给仪姐儿、淑姐儿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你小心点，把东西都送我屋里去。”
她屋里？
她屋里哪里？
是二太夫人那边暖阁？还是王映雪给她安排东厢房？
暖阁，东府。东厢房，她一天也没有住过。
高升有些为难。
窦明已不满地大声嚷道：“你个狗奴才，小心我告诉父亲把你给卖了。”
窦昭闭上了眼睛。
事情还是毫无逆转地重回归了原来方向。
她出门喝斥着窦明：“高升是服侍父亲人，就是有错，也轮不你发落。你若是胆敢再说这样话。我先把你拎柴房里关三天。”
窦明从小就问这个对她有些冷漠姐姐，闻言不由表情微瑟，但她很就克服了心中恐惧，道：“我。我又不是有意。”声音小了下去，底不敢和窦昭顶嘴。
窦耀成是个很喜欢享受人，早早就京都静安寺旁边胡同里买下了一幢三进宅子。那宅子虽然不大。但布置花团锦簇，陈设器皿无一不精致，住着十分舒服。
血缘是个很可怕东西，不管是窦铎还是窦世英，都和他们祖上窦耀成一样喜欢舒适。
京都时候，窦世英就住那里。窦明虽然也京都，但他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方便。何况王许氏见窦明那呆头呆脑样子，又听了女儿话，知道窦世枢和自己丈夫不和，总觉得东窦是想借此压着西窦，想把窦明给养废了。心痛得不得了，待窦明了京都，对窦明就像眼睛珠子似，自己孙子全都靠边站了，一心一意只疼着这个外孙女，窦世英偶去过窦明几次，见她面色红润，身边一大堆丫鬟、婆子服侍，片刻也不愿意离开王许氏。却和他有些陌生，他也落得个轻松，和窦明一个住静安寺胡同，一个住柳叶巷胡同，和窦明接触并不多。
见窦明这样待高升，他心中不悦。因没有和女儿一起经验，他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现窦昭出面，而且窦明熄了火，窦世英不由松了口气。
而王映雪见窦明受了窦昭训斥而窦世英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知道窦世英这是向着窦昭，怕窦明因此没有窦昭得窦世英喜欢，忙笑着出来打圆场，对窦昭道：“你父亲和你妹妹都惦记你祖父病，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回来，又急又累，难免脾气大些，说话有些不周全。”又高升道，“把五小姐箱笼都搬栖霞院东厢房吧？”然后对窦世英道，“七爷一路辛苦，妾身已经吩咐灶上婆子烧了热水，您先去梳洗一番再去探望父亲吗？免得让父亲也沾染上了灰尘。”
窦昭心里冷笑，想着：你娘都不管你，我一个同父异母姐姐难道还多嘴多舌地管头管脚不成？遂也不多说，回了祖父卧室。
丁姨奶奶自从祖父病后就一直不休不眠地祖父床前服侍，两天前终于挺不过去也病倒了，祖父身边如今由丁姨奶奶身边大丫鬟秋芬主事。
见窦昭进来，她忙恭手立了一旁。
窦昭吩咐她：“我父亲回来了，多三炷香功夫就会过来祖父，你让丫鬟们准备些茶水，然后把给祖父病大夫过来，父亲恐怕有话要问他。”
自从窦铎倒下后，窦昭就回了东府，住进了一直空着正房，平日只祖父床前待疾，家里其他事，一应由王映雪打理，只要来了诸如像二太夫人这样长辈探病时，她才会出来应酬几句，偶尔也会指使丫鬟或管事妈妈做些事，却事事都点子上，全是王映雪没有想或是疏忽，渐渐，家里有头有脸丫鬟、管事妈妈她面前行事都多了几分谨慎。
秋芬恭敬地应是，派了丫鬟、婆子行事。
不一会，盥洗完毕窦世英和窦明由王映雪陪着走了进来。
窦昭退一旁，将床头位置让给父亲。
窦世英握了窦铎手，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秋芬进来禀道：“四小姐，大夫过来了。”
窦昭轻声对父亲道：“你有什么事就问大夫吧！”
窦世英知道是女儿安排，感激地了女儿一眼，心中大慰，觉得把长女交给纪氏扶养是件再对不过事了。
大夫细细地给窦世英解释着窦铎病情，大意是如若过了七月还没有醒，家里就应该准备后事了。
这个判断还是很准确。
窦世英听着哭了起来。
屋里气氛顿时变得悲伤起来，大家都跟着抹着眼泪，就是窦昭。也跟着落了几滴眼泪。
父亲祖父床边支了张塌，亲自帮祖父擦背洗澡、端屎端尿、喂水喂药。
窦昭按自己平日作息时间陪着父亲，中午依旧小睡一会，晚上了亥时就回房休息。卯时过来帮父亲照顾祖父，祖父昏迷，父亲呆坐时候就心里默默背着近跟着六伯母学《论语》。
窦明毕竟只有七岁。哪里耐得住，屋里呆一会就扭来扭去。
父亲嫌她闹腾，让王映雪把她交给二太夫人照，王映雪哪里敢，又不能把二太夫人用意跟父亲说，只好把窦明带身边，一面主持府里中馈。一面照顾窦明，窦明又京都带了很多真定州都没有小玩意回来，不时要招了仪姐儿和淑姐儿过来玩耍，祖父这边就有点顾不过来。
来探病二太夫人见了，就对父亲提议：“你。要不要把崔姨奶奶接回来侍疾？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小叔正正经经妾室，是你生母。”
父亲自然是愿意。
窦昭却不愿意。
凭什么祖父好生生时候就把祖母丢田庄里任其自生自灭，现病得不能动弹了，就把祖母接回来服侍祖父？
她插言道：“不如再等些日子……丁姨奶奶管着祖父屋里事，是祖父心愿……若是实不行了，再派人去接崔姨奶奶也不迟。”
对二太夫人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也好！”她点了点头，问起祖父病情来。
父亲事后满腹狐疑问窦昭：“你不想接崔姨奶奶回来吗？”
他以为窦昭是这个家里和自己生母亲近人。没想提出反应也是窦昭。
等祖父要咽气了，窦家人不同意她也会把祖母接回来，却不是这个时候！
窦昭心里想着，却道：“总要跟丁姨奶奶商量一声，何必把崔姨奶奶接来受别人闲气。”
父亲再无二话。
窦昭却叫了赵良璧：“崔十三这些日子有没有找你？”
崔十三这个时候十四岁，过了县试。正县学里读，他和赵良璧前世是好友，这一世私交也很好。因为祖母不愿意沾惹窦家，崔家人从来不和窦家人打交道。他们两人都县里，窦昭猜测崔十三肯定会悄悄来找赵良璧，虽然她一次也没有发现过。
赵良璧顿时像炸了毛猫跳了起来：“您，您怎么知道？”眼睛有些惊惧不安。
窦昭要就是这种效果，自然不会和他解释什么，而是肃然地道：“你立刻叫崔十三来见我。”
她知道，崔十三是个有能力、有野心、有毅力人，他平生大夙愿就是让崔家改门换第，成为耕读传世诗礼大家。
重生就有这点好，省去观窦、考验等很多功夫，想用谁直接提了就用。
赵良璧吓得脸色发白，一溜烟地跑了。
下午，他领着崔十三从侧门进了东窦。
窦昭问崔十三：“你想不想让崔姨奶奶堂堂正正地从窦家大门走进来？”
崔十三眼睛一亮，着窦昭目光却还是带着些许警惕。
窦昭吩咐他：“你这些日子住崔姨奶奶田庄去，我会让赵良璧给你带信。我让崔姨奶奶来，你再护送崔姨奶奶过来。可若是没有我口讯，谁去接崔姨奶奶，你也要把崔姨奶奶给我拖住了。你能做得吗？”
崔十三嗅了阴谋味道，他迟疑地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崔家，可不想给人当枪使！”
窦昭为祖母报不平，不愿见祖母被窦家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你有什么好担心？”她不屑地望着崔十三，“崔姨奶奶是我父亲生母，她难道就没有资格踏进窦家大门？至于崔姨奶奶来了之后是想留窦家还是想回田庄，我想就是二太夫人出面也拦不住她吧？”
那眼神，刺伤了崔十三，但他还是沉思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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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们，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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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初二，各地风俗都不一样，不知道你们是走舅舅家还是走岳父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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