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雪见女儿一副不以为然样子，教训她道：“你怎么也不用脑子想想？英国公府用什么样仪式迎娶窦昭，进门就会怎么对待窦昭——这女儿婆家被不被婆家，娘家地位就会截然不同。被婆家重得女儿，才能关键时候帮衬娘家；不被婆家重女儿，只有娘家帮婆家份，没有婆家帮娘家时候。
“婚姻为结两姓之好。你不能维系两姓之好，娘家人还帮你做什么？
“你那大姑子那么厉害，你进门还没有一个月，她就怂恿着你婆婆让你主持中馈，而账面上又没有多少银子，她分明就是要诈你陪嫁使。没有娘家帮衬，你斗得过你大姑子吗？你难道准备就这样认输，然后任你大姑子予取予求不成？”
窦明不由道：“那您说怎么办好？”
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母亲，想让母亲帮她出个主意。
“我现不是被禁足了吗？”王映雪冷笑道：“你就去找你五伯母，当着众亲戚面装作什么也不懂样子，问她该怎么办？”
“可她要是让我就接手主持中馈呢？”窦明很是意外，“她们只要名声，哪里管我过得好不好？”
王映雪现大希望就是把久被窦家人洗脑，而和自己日渐疏远女儿拉回自己身边来。
不然她可就真没有出头之日了！
“你傻啊！”王映雪道，“你就照你五伯母话去做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了，你以后要常去槐树胡同向你五伯母教治家之道。你去时候，反反复复地都穿那几件衣裳，打发起下人来，也要显得畏畏缩缩……”
窦明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过来。
她不禁若有所思。
王映雪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不一会，那小丫鬟来回话。
她鹦鹉学舌一通话让王映雪和窦明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王映雪是失态地站了起来，“侯爷要喊四姑爷做哥哥？”
小丫鬟有点木讷，要不然，也不会被管事打发来服侍王映雪了。
她点着头，很认真地道：“那位沈世子是这么说，还说侯爷倒霉，遇了四姑爷，要不然。就可以压着四姑爷各论各了。老爷听了，还笑了起来。还有老爷几个同僚，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王映雪心里顿时像泼了油似。
“蠢货！”她狠狠地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谁让你说得这么详细了？”
小丫鬟委屈地低下了头。
不是您说，让我一五一十。把、听全都详细地告诉您吗？
窦明也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她问那小丫鬟：“沈世子说这样时候，侯爷怎么说？”
小丫鬟小声道：“侯爷没有做声。”
也就是说，魏廷瑜也承认了。
母女二人都没有做声，脸色很难。
胡嬷嬷见状想打个圆场，笑道：“你这小丫鬟，胡说！四姑爷来接亲，除了胞弟和表哥。其他人不是世子就是什么副将？又不是卖大白菜，顺手就是一颗，哪来这么多世子和副将？你是不是听错了？”
谁知道那小丫鬟却听不懂胡嬷嬷话，忙辩道：“不是我说。是侯爷向老爷引荐时候这么说。而且他们不是穿着飞鱼服就是穿着蟒服，可威风了！一路上大家都偷！小红姐还说，要是有人敢冒穿这些衣服，是要杀头。可见都是真了！”
王映雪和窦明脸色阴得可以滴雨。
胡嬷嬷也绷不住了。喝斥那小丫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丫鬟被吓得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窦明顿觉无趣。对那小丫鬟挥了挥手：“你退下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飞地跑了。
王映雪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问窦明：“世子身份怎么会比侯爷显赫？”
窦明忍不住道：“您既然把我嫁了济宁侯府，难道就没有打听清楚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映雪有些不自，道：“我没有想你姐姐会嫁个什么世子。凭她条件，多也就是嫁个寒门小户读人家，说不定你父亲脑子一热，还会把她留家里招婿……”
窦明不由气结。
只好把公卿之家关系跟王映雪说了一遍。
王映雪有些傻眼：“也就是说，他们全凭皇上恩典过日子了？”
窦明点了点头，道：“所以大家都参加秋围，想凭着秋围一举成名，得皇上青睐，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王映雪立刻来了精神，道：“这也就是和士子要参加科举一样。既然有个谋出身路子，就不怕！侯爷弓马骑射都是很好，大不了让你五伯父想个办法，帮侯爷皇上面前露露脸，谋个出身。”说这里，她再次叮嘱女儿，“你要多去槐树胡同走动走动才是。特别是你十堂嫂蔡氏，她娘家如此贪婪，可见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妨从她那里下手。”
窦明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
而她十堂哥窦济昌此时却花厅陪着宋家来催妆那些人饮酒。
他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谈吐风趣，很容易就获得了汪清淮等人好感。
马友明笑着和身边张续明道：“窦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那窦家四小姐长得肯定也不懒！砚堂倒是个有福。”
张续明呵呵笑着没有做声。
一直支着耳朵听顾玉则心里暗腹。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这位窦家四小姐厉害着呢！
连印子钱都敢放！
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祸害天赐哥呢？
倒是一旁陆湛闻言笑道：“窦家四小姐应该长得不错——当初窦阁老吏部选铨时候，吏部就评价窦阁老‘仪姿丰俊’！”
只是他话音刚落，对面坐着沈青就发出一阵惊呼：“窦家竟然上了芙蓉燕窝、鸡茸鱼翅、扒熊掌这些东西……”
宋家来催妆几个人面色如锅底。
窦济昌等人却笑容明亮。
董其是如坐针毡。
想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脸过，不就是几个珍肴吗，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
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沈青这个暴发户脸上，不由自主地就狠狠瞪了眼沈青。
沈青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待大家表情时，是一阵缩瑟，小声地辩道：“我不是没吃过，是没想窦家嫁女儿会这么大手笔……”
真是越描越黑！
汪清淮忙对窦济昌笑道：“这几年很少有人家会做这正宗‘燕翅席’了！”
窦济昌很有风度地笑道：“是醉仙楼师傅，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大家尝尝，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若是做得不好，正好有个由头扣他们工钱！”
汪清淮和马友明等人哈哈大笑，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可底是被沈青泄了气。等妆时候，他们倒也收敛了几分。
※※※※※
下午酉时，窦昭嫁妆出了窦家大门。
头一抬是尺高檀香木寿禄福三翁，接下来是各式金银锡器、绫罗绸缎，大樟木雕花箱子。小梳头用黄杨木、湘妃竹、蜀竹做梳子，应有有，对于富贵出身汪清淮等人来说，不足为奇。
奇就奇其中有一抬，是满满两盒子银票，各用一对尺余长赤金灵芝如意压着，得人两眼发直。
“我靠！”马友明不由道。“还好这窦家四小姐是嫁去英国公府，这要是嫁别人家，只怕这嫁妆前脚进门，后脚就有贼摸进去！”他说着。不由朝汪清淮感慨，“窦家胆子可真大！”
沉稳汪清淮也不禁有些变色。
他虽然天天和银子打交道，可这一口气拿出一抬银票……而且就这样赤/裸裸地出现陪嫁队伍里，还是让他感觉很震惊。
“少有四万两银票！”他忍不住了一眼。道，“一水儿全是十两一张通德银楼银票！窦家肯定是通德银楼屈指可数大主顾。不然通德银楼不可能专门为了窦家印这么多十两一张银票，这少也得印几个月。”
汪清淮天天和钱打交道，对这些比较敏感。
通德银楼，是北直隶大银楼，是前朝留下来为数不多老字号，童叟无欺，实力雄厚。
能让通德银楼折腰……
沈青听着不由打了个寒颤，道：“不，不会吧？这么多银子？怎么，怎么花得完？”随即天马行空地想道，“你说，我要是向宋大借点银子使使，他不会拒绝我啊？”
没有人理他。
顾玉阴着张脸。
窦家拿这么多银子嫁女儿，这个女儿肯定有问题！
董其却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宋墨找了个十分有力妻族，他和宋墨差距，远了。
张续明则想宋墨了自己妻子做傧相，样子，有些事自己得嘱咐妻子一声。
只有陆湛，笑容可掬。
样子姑父砚堂婚事上还是用了心。
他回去说给祖父听，祖父一定很高兴！
宋翰满脸木然，不出来想什么。
※※※※※
窦世枢下了衙，原准备去赴个约，临上轿，想今天是窦昭送妆日子，吩咐随从：“饭局你就帮我推了，我要去静安寺胡同。”
样子阁老对四小姐还有些内疚啊！
随从连声应是，吩咐轿夫把窦世枢送静安寺胡同。
可轿子走静安寺时候就进不去了。
随从满头大汗地解释：“遇四小姐发妆了！”
窦世枢“嗯”了一声，撩了帘子，就听见四周人群嗡嗡地议论不停：“整整一抬银票！用四柄赤金如意压着，那如意，金灿灿，有一尺多长，份量足足，能把眼睛都要晃瞎了……那银票，张张都是一样，没有十万两，也有五万两……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这样嫁女儿！窦家不愧是当朝首富！”
直接把事情夸大了数倍。
※
姊妹们，兄弟们，加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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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映雪见女儿一副不以为然样子，教训她道：“你怎么也不用脑子想想？英国公府用什么样仪式迎娶窦昭，进门就会怎么对待窦昭——这女儿婆家被不被婆家，娘家地位就会截然不同。被婆家重得女儿，才能关键时候帮衬娘家；不被婆家重女儿，只有娘家帮婆家份，没有婆家帮娘家时候。
“婚姻为结两姓之好。你不能维系两姓之好，娘家人还帮你做什么？
“你那大姑子那么厉害，你进门还没有一个月，她就怂恿着你婆婆让你主持中馈，而账面上又没有多少银子，她分明就是要诈你陪嫁使。没有娘家帮衬，你斗得过你大姑子吗？你难道准备就这样认输，然后任你大姑子予取予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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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可就真没有出头之日了！
“你傻啊！”王映雪道，“你就照你五伯母话去做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了，你以后要常去槐树胡同向你五伯母教治家之道。你去时候，反反复复地都穿那几件衣裳，打发起下人来，也要显得畏畏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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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着头。很认真地道：“那位沈世子是这么说，还说侯爷倒霉，遇了四姑爷，要不然。就可以压着四姑爷各论各了。老爷听了，还笑了起来。还有老爷几个同僚，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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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嬷嬷见状想打个圆场，笑道：“你这小丫鬟，胡说！四姑爷来接亲，除了胞弟和表哥，其他人不是世子就是什么副将？又不是卖大白菜，顺手就是一颗，哪来这么多世子和副将？你是不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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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雪和窦明脸色阴得可以滴雨。
胡嬷嬷也绷不住了，喝斥那小丫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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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雪有些傻眼：“也就是说，他们全凭皇上恩典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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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明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
而她十堂哥窦济昌此时却花厅陪着宋家来催妆那些人饮酒。
他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谈吐风趣，很容易就获得了汪清淮等人好感。
马友明笑着和身边张续明道：“窦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那窦家四小姐长得肯定也不懒！砚堂倒是个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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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是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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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沈青这个暴发户脸上，不由自主地就狠狠瞪了眼沈青。
沈青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待大家表情时。是一阵缩瑟，小声地辩道：“我不是没吃过，是没想窦家嫁女儿会这么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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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清淮忙对窦济昌笑道：“这几年很少有人家会做这正宗‘燕翅席’了！”
窦济昌很有风度地笑道：“是醉仙楼师傅，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大家尝尝，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若是做得不好，正好有个由头扣他们工钱！”
汪清淮和马友明等人哈哈大笑，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可底是被沈青泄了气。等妆时候，他们倒也收敛了几分。
※※※※※
下午酉时，窦昭嫁妆出了窦家大门。
头一抬是尺高檀香木寿禄福三翁，接下来是各式金银锡器、绫罗绸缎。大樟木雕花箱子，小梳头用黄杨木、湘妃竹、蜀竹做梳子，应有有。对于富贵出身汪清淮等人来说。不足为奇。
奇就奇其中有一抬，是满满两盒子银票，各用一对尺余长赤金灵芝如意压着，得人两眼发直。
“我靠！”马友明不由道，“还好这窦家四小姐是嫁去英国公府，这要是嫁别人家，只怕这嫁妆前脚进门。后脚就有贼摸进去！”他说着，不由朝汪清淮感慨，“窦家胆子可真大！”
沉稳汪清淮也不禁有些变色。
他虽然天天和银子打交道，可这一口气拿出一抬银票……而且就这样赤/裸裸地出现陪嫁队伍里，还是让他感觉很震惊。
“少有四万两银票！”他忍不住了一眼，道，“一水儿全是十两一张通德银楼银票！窦家肯定是通德银楼屈指可数大主顾，不然通德银楼不可能专门为了窦家印这么多十两一张银票，这少也得印几个月。”
汪清淮天天和钱打交道，对这些比较敏感。
通德银楼，是北直隶大银楼，是前朝留下来为数不多老字号，童叟无欺，实力雄厚。
能让通德银楼折腰……
沈青听着不由打了个寒颤，道：“不，不会吧？这么多银子？怎么，怎么花得完？”随即天马行空地想道，“你说，我要是向宋大借点银子使使，他不会拒绝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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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阴着张脸。
窦家拿这么多银子嫁女儿，这个女儿肯定有问题！
董其却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宋墨找了个十分有力妻族，他和宋墨差距，远了。
张续明则想宋墨了自己妻子做傧相，样子，有些事自己得嘱咐妻子一声。
只有陆湛，笑容可掬。
样子姑父砚堂婚事上还是用了心。
他回去说给祖父听，祖父一定很高兴！
宋翰满脸木然，不出来想什么。
※※※※※
窦世枢下了衙，原准备去赴个约，临上轿，想今天是窦昭送妆日子，吩咐随从：“饭局你就帮我推了，我要去静安寺胡同。”
样子阁老对四小姐还有些内疚啊！
随从连声应是，吩咐轿夫把窦世枢送静安寺胡同。
可轿子走静安寺时候就进不去了。
随从满头大汗地解释：“遇四小姐发妆了！”
窦世枢“嗯”了一声，撩了帘子，就听见四周人群嗡嗡地议论不停：“整整一抬银票！用四柄赤金如意压着，那如意，金灿灿，有一尺多长，份量足足，能把眼睛都要晃瞎了……那银票，张张都是一样，没有十万两，也有五万两……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这样嫁女儿！窦家不愧是当朝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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