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话听上去很荒谬，可仔细思来，却又毫无破绽。
宋墨深思片刻，道：“你有什么要求？”
陈嘉大喜。
宋墨显然相信了他说辞。
他忙恭声道：“世子爷，我只求和汪大人解除误会，能继续锦衣卫里混口饭吃！”
只要宋墨愿意为他出面，他脱困之时指日可待，而他上司上司上司——锦衣卫都指挥使史川知道了自己能求得动宋墨，自然会对他另眼相，时候，他想低调都不可能啊！
他又何必向宋墨提些过分要求，引起宋墨反感呢！
想这里，他腰弯了。
对方给了他这么重要一条线索，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宋墨淡淡地点了点头，端了茶。
陈嘉起身告辞。
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睃了那屏风一眼。
走同门时候，他有意放慢了脚步，支了耳朵听。
果然听宋墨低声地说了几句话。
那声音，如春风般和煦，还透着几分说清道不明柔情蜜意，哪里有半点刚才冷漠。
陈嘉骇然。
很想听听宋墨说什么。可望着给他带路小厮那练家子才沉稳脚步，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屏风后面底是什么人呢？
宋砚堂对这个人明显大不相同。
是他心爱之人？
他摇了摇头。
以宋砚堂性情，就算是再心爱，也不可能让她躲屏风后面窥视。
难道是蒋家人？
皇上将蒋家五岁以上男丁全都流放了辽东，蒋家现只除下些妇孺……
也不太可能。
蒋家现濠州，自己突然向宋墨投诚，就算蒋家出了第二个梅夫人。也不可能这么就赶京都。
这个人对宋墨有这么深影响……陈嘉决定好好地查查屏风后面这个人。
宋墨难以讨好，难道他身边人像他似难以讨好吗？
陈嘉来大兴田庄之前犹豫了很久。
英国公世子爷眼中，他只是个小人物。
宋墨完全可以不见他，只要他再现大兴田庄，就可以当场将他拿住，刑讯逼供一番，将他知道挤了出来，然后砍了他脑袋送锦衣卫去，安上一个“图谋不轨”之类罪名。还可以顺便警告一下有心人，甚至有可能趁机把陈嘉几个心腹兄弟都一勺烩了……
可宋墨不仅见了他，而且还和他讲条件！
难道是因为有人场缘故？
陈嘉隐隐有种感觉。
说不定自己荣华富贵就系此人身上。
而对于宋墨来说，陈嘉只是个小人物，他所说话。自己派人去一查证就知道了真伪。如果他说是真，也并不介意让他讨些好去。
等陈嘉出去，他握着窦昭手坐了自己身旁，温声问她：“有没有觉得气闷？”
屏风和墙只隔两尺，空间有小。
“没事！”窦昭道，“常有人打扫，很干净。”
宋墨长叹：“真没有想么。大舅竟然是这样死！”情绪有些低落。
“是啊！”窦昭心里刺刺地痛，惋惜、怅然、遗憾都兼而有之，“你有什么打算？”
她相信陈嘉没有说谎。
不仅因为陈嘉所说这些事宋墨很就能查证，还因为上一世。丁谓宫变之前被人割下了头颅挂了长安城城墙上，成为轰动一时大案，皇上震怒，曾下圣旨让陕西巡抚限期缉凶。只因后来京都大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陈嘉提钟桥和陈祖训。可能是因为没有丁谓名头响亮，她并不知道他们下场。
宋墨闻言奇道：“你相信陈赞之话？”
“他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引起你注意了。”窦昭解释道，“我想他不会这件事上唬弄你。我也和陈赞之一样有些不明白，汪渊怎么会和丁谓走了一起？”
“这件事是得好好查查！”宋墨道，“汪渊可不是任何人都指使动！何况大舅事已经过去三、四年了，他还一直追拿当年曾经参与了大舅押解之人。”
窦昭迟疑道：“会不会是其他皇子？”
宋墨知道她是暗示辽王，道：“不可能！别说是皇子了，就是万皇后，也未必能指使得动他。”
两人说着，神色齐齐一震，不约而民地低呼了声“皇上”，而听对方和自己有着同样疑问，两人又不禁互相对视……随后从对方眼睛中了震惊。
“这怎么可能！”良久，宋墨才低声地道，“如果是皇上，皇上大可一张圣旨……又何必要如此……”说这里，他心里有个大胆假设，“难道皇上并不想治大舅罪？”话一说口，又被他自己否定，“可下旨夺了定国公封号，把五舅等人流放辽东，也确是皇上啊！”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窦昭脑子飞地转着，“定国公去世后，皇上待你那么得好……”
上一世，皇上可没有把宋墨放眼里。
这固然与宋墨及时争了皇上目光有关，但如果皇上对定国公还有芥蒂，就算是宋墨再怎么争取，也不可能得皇上青睐啊！
她问：“要不要把严先生他们来一起商量商量？”
窦昭放，让宋墨想起很多事来。
他心乱如麻，胡乱地颔首，吩咐陈核去了严朝卿过来。
窦昭把当时情景跟严朝卿仔细地说了说。
严朝卿很是惊讶。
他也相信陈嘉没有说谎。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问题角度。
他沉思了半晌，突然“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脸色苍白地望了窦昭一眼，这才沉声道：“世子爷，如果皇上相认定国公不服管束，功高震主。您说，他会怎样？”
宋墨微微一愣，但很就反应过来。
他神色顿时有些恍惚。
可恍惚过后，他却紧紧地抓住了窦昭手。
与平时干燥温暖不同，他手冷冰冰，手心里全是汗。
窦昭不禁用大拇指轻轻地抚着他虎口，想安抚安抚他情绪。
宋墨不仅没有舒缓，反而激动地喊了声“寿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大舅家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窦昭吓了一大跳。
宋墨怎么会知道……
她念头还没有闪过，耳边已传来宋墨庆幸声音：“如果像母亲和严先生等人之前商量，发动蒋、宋两家姻亲和故旧上，为大舅喊冤。皇上蒋家势大，定会生出忌惮之心，从而拿出雷霆手段，把蒋家连根拔起，以消隐患。可正因为母亲听了你建议，以弱示人，让皇上生出几分怜惜。这才给蒋家留下了些许香火！”他说着，难忍心头激荡，顾不得严朝卿场，上前抱了窦昭：“寿姑。你真是我们家福星！”话音刚落，又觉得这说法不贴切，道，“不。是我福星！”
窦昭脸色胀得通红，连忙低声道：“把我放开！”
宋墨置若罔闻。反而把她抱得紧了。仿佛她是一块浮木，又仿佛她是他珍宝，别人多一眼，都会让他觉得紧张。
窦昭窘得不行，歉意地朝严朝卿微笑。
却发现严朝聊正善意地望着他们，眼底有深深笑意。
※※※※※
宋墨胡闹了一会，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和严朝卿说起正事来：“……陈嘉话，麻烦先生去查证。汪渊那里，我亲自走一趟。”
严朝卿恭敬地应喏。
宋墨有些抑制不住心情地道：“您说，有没有可以能皇上虽然有惩戒大舅之心，却并没想要大舅命？”
严朝卿很是意外，思忖半晌，不得不承认宋墨这个推测并非空穴来风。
“那就只有想办法查出皇上为何对定国公不满了？”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查这些时候？”
“那就先把陈嘉所说事查清楚了再说吧！”宋墨和严朝卿商定好了之后事，严朝卿就起身告辞了。
宋墨和窦昭田庄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才返回英国公府。
没想昨天下午汪少夫人、张三太太、蔡氏都送了拜帖过来。
留家里甘露笑道：“大家都问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应该是想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参加窦明宴吧？
窦昭笑了笑。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槐树胡同十舅奶奶过来了。”
这么早！
“让她花厅里说话吧！”窦昭去换了身衣裳。
蔡氏见窦昭时候恨不得趴了窦昭身上：“四姑奶奶怎么没有去济宁侯府？让我们好一阵担心。”她若有所指地说着当时情景，“少了您，就不热闹了。六婶婶和十一弟妹没去不说，我和婆婆也早早就回了槐树胡同……”
她正说着，汪少夫和张三太太连袂而来。
汪少夫人不由向窦昭解释：“没想门口碰了。”
窦昭笑道：“三太太是世子爷是表亲，也不过外人，大家一起坐下来喝茶！”
或者是因为有了外人，蔡氏收敛了很多。
张三太太明显比蔡氏段数高，只是关心地问窦昭身体，倒是汪少夫人，安安静静地坐三旁喝着茶。
窦昭微微地笑，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我身体很好。我和窦明从小就不和，我第一次宴客，给她下了贴，她既没有来，也没有给我打声招呼，我想她是不想见我。她一次一宴客，肯定希望善美，我就不去扫她兴了。”
※
改了又改，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要表达写出来……~~~~~~~~
※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