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滨江道小屋门口搭上一个小型铁架子，这来是卢利后来重定制，用做给客人临时用餐时准备，今天只有三个人用餐、饮酒，自然用不得太大那个，便拿它凑合了。
朱国英呆呆着他手脚熟练操作，一边翻动竹签子，一边和他们说话，“桦哥、英哥，咱们现吃现烤，这玩意就和涮羊肉一样，沾热就熟，特别，而且特别方便，您见盆里这些羊肉串了吗？咱有是！哎，英哥，倒酒啊，我您那我是一点也不客气，您我这了，怎么这样呢？”
“我不是和你客气，我就是觉得鲜。哎，小小，这么多肉，你怎么弄来？”
“我走了一趟东北，是我姐姐，嗯，我二姐当初下乡开鲁下属一个大队，从他们那买来。”他拿起一支肉串，用签子插一下上面肉丝，觉得差不多了，撒上一层孜然，随即把盐罐和另外两个调味料罐子放桌子上，“来，熟了，桦哥前几天来尝过，英哥可能是第一次吃，趁热，多吃。这玩意凉了就没味儿了。”
朱国英也不客气，拿起一支撕咬几口，用舌尖搅拌，用牙齿磨碎，身体完全不排斥这种特殊美味，他眼镜变成一弯月牙，“真……好吃！我a，你小子怎么琢磨出来这玩意？”
“和家里人一起吃涮羊肉，突然想办法，怎么样，您吃着还行吧？”
“行，太行了！”朱国英端起玻璃杯，美美抿了一口。“你这脑瓜，真是好使，喝着酒配上羊肉串，给我个师长我也不换！”
卢利和朱家桦相视而笑，他拿起另外一个小架子，重铺上火炭。又烤制了起来，“小小，你不吃啊？”
“吃，我把这一锅烤熟了，咱们一起吃。桦哥，您吃您，不用等我，嚯！英哥，你吃得够。起来是饿了啊？”
朱国英吃得嘴角满是孜然粉末，他是第一次吃这样美味，简直停不下来了！头也不抬呲牙一乐，拿起了后几支肉串，口中含糊不清说道：“你们先弄着，我可真是饿了。不管你们了啊？”
卢利连着给他烤了三锅，百数十支肉串下肚，朱国英进食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哎呦，可真舒服。哎。小小，过来喝酒啊？你忙什么呢？”
朱家桦白了堂弟一眼，“小小，这个什么羊肉串买卖，比较起卖衣服来，收益怎么样？”
“应该说好一点。眼下就是得天热之后效果怎么样了。我还是想接着卖，就怕天热，人们不认。”他摇摇头，徐徐说道：“慢慢来吧，总是有办法。”
“别说那么多有没。今天找你来就是喝酒。咱们喝酒。”
“来了。”卢利转身坐好，拿起酒杯，“来，英哥，桦哥，我敬你们一杯。”
酒杯端起，还不及喝一口，街边突然走过两个人来，怯生生靠近来，其中一个弯腰低头问道：“那个……羊肉串卖吗？给我们来两块钱？”
卢利哑然失笑，忙站了起来，“对不起，今天不卖，我是和我朋友这里自己吃。您要是喜欢话，初三过来，我们初三正式开始营业。欢迎您时候来。”
“怎么这样嘛？我们听说滨江道这有羊肉串卖，挺好吃，就过来尝尝，我们……住小海地。很远呢。”
“对不起嘛，您多多包涵，您，这大初一，朋友来给我拜年，我总不好扔下人家，转头忙自己事，您说是不是？”
“那，初三肯定卖？”
“肯定，肯定。”卢利点头哈腰把两个突然而至客人送走，重坐了下来。
“小小，干嘛这么客气？让他们滚蛋不就完了吗？”
卢利和朱家桦同时愕然：“那哪行？一您就不是做生意材料，这一行主要就是和气生财，像英哥部队中那样，想怎么就怎么，后结果就是上街要饭！”
朱家桦大笑，“说得对极了！小九，你别瞧不起这一行，和人打交道，自古以来就是难。你也就是部队中，要是你和小小一样，学着做买卖话，你啊……差远了。”
朱国英吃沟满壕平，闻言大为不服气，“什么了不起嘛？我也行。”
“那，英哥你我这多住几天，回头您我这练练摊，试试怎么样？”
“试试就试试，我就不相信，你卖羊肉串，我也卖，只要东西好，怎么就不能赚钱了，多我不说话就是了。”他拿出烟来，给自己和堂兄一人一支点上，“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先练练手，初三跟你卖一天，咱哥俩比划比划。”
卢利含笑点头，伸手拿起他扔方桌上中华烟，“英哥，这个中华，是您平时抽？”
“是啊，怎么了，你也想尝尝？”
“那倒不是，我是想问您，能不能给我弄点，我是说，多弄点？您是不知道，上一回我们从羊城回来，托荣哥福，坐是软卧，结果胥云剑车上买了几盒，不过不是很多，也架不住这群烟鬼分，现早就没有了。”
“你干嘛，又打算开始卖烟了？我可告诉你，这玩意可不能摆大街上卖。”
“我知道，我是想给我舅妈买点，您也知道，这半年多来，我赚了点钱，赚来钱都放我舅妈那，我意思是说，让老人该花就花，该用就用，谁知道她就不花，说是给我日后留着。现吧，天天还是抽一两毛钱一盒战斗、生产、大婴孩之类，而且抽得还挺凶，一天总要两包——我劝她戒不起作用，就想给她买点好，可能对身体也有好处，您说呢？”
朱家兄弟听着他絮絮叨叨说话，无不大见感动。朱国英一拍他肩膀，大声说道：“就冲你这份孝心，你舅妈抽烟事情，就交给哥哥我了！我这回从羊城带来烟不是很多，你先拿走，等我从北回来，再给你带。以后我回羊城了，也随时给你邮寄，一个月五条，够了吧？”
“够，够，足够了。我给您钱……”
“闭嘴！咱们哥们还用提这个吗？别说啦，再说我翻脸了。”
卢利不再坚持，把烤熟肉串撒上孜然和辣椒，反手放朱家桦面前，“桦哥，英哥可是吃饱了，咱哥俩吃。”
“什么叫你们哥俩吃，不给我吃是怎么？”朱国英嘻嘻哈哈笑着，抢过几支签子，大口撕咬了起来。
三个人饮酒吃肉，共叙友情，倒也自得其乐，朱家桦吃了几口，把酒杯放下，他说道：“小小，我过了初四，就得走了。”
“这么？”
“是啊，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初步安排我统部上班。过了初五，他们那就要正式工作了。你……”
卢利心中一沉，他和朱家桦认识半年多来，从朱家桦身上学了不少知识和道理，主要是，来自对方那种善意友情，是他心中重。眼下一朝分离，年轻人忧郁怎么也难以排遣，不舍神情竟是写了满脸。
朱家桦出来了，强自一笑，说道：“你也别舍不得，京津离得也不远，你要是想我了，就来北我，旁我不敢保证，你只要来了，北吃住都算我。”
“六哥，听你说话就出手不高！吃住算什么？小小有一天北去你，怎么也得一地主之谊吧？不得带人家北转转、？”
“对，小九说得对，等你来了，我两天假，带你好好玩玩。”
卢利无声笑了笑，虽然有对方两个人说话，但他明白，这不过是人家和自己客气而已。真分隔两地，友谊终究会因为地缘差别而淡化，只怕日后再相见，就不会有今天这样亲如一家人和睦和愉悦了。
“小小，你别想那么多，咱们……哎，小小，你过了年，还去羊城吗？”
“我近可能不去了，让曹迅他们几个人多练练，我天这边蹲守，连照顾两边生意。”
“怎么这样嘛？我们都想着见你呢，还是你去吧？”
卢利给朱国英孩子气说话逗笑了，“时候再吧，不瞒你说，今年我有好多事，六月时候还得回商家林一趟，我答应我们以前支，帮着他收麦子，这之前，还得把账目之类事情和我另外几个同伴分清楚——用不多久，他们就要分出去单独营业了。真，我事特别多，去羊城，只能等再过一过了。”
“过去多久事情了，你还帮着？收麦子，很苦。”
“我知道，答应人家了嘛，怎么能不去？”卢利收拾心情，笑着改变了话题，“等一会儿吃完了，咱对面华清池洗个澡，然后英哥回家歇歇，晚上我你们鸭子楼，咱吃烤鸭子。”
“吃烤鸭就不必了，我们马上就北干活啦，那全聚德烤鸭店，不比你们天正宗？要吃，咱就吃狗不理。这是天特色，对不对？”
“行啊，反正是听英哥，您想吃什么就点，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