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云剑跟卢利身边，两个人走铜锣湾繁华之极街面上，一双眼睛有些惊恐左右打量，“小小，我可听人说了，像咱们这样没有身份咭人，要是给警察见，立刻就会抓起来，你还这么大摇大摆转，你不怕惹祸啊？”
“你怕什么？香港警察不会随便拦住人问他要身份咭，除非是你这样！”
“我怎么了？”
“你獐头鼠目，一就是那做贼心虚。我告诉你吧，警察因为职业关系，眼睛总会盯着像你这样人，胆子大一点，胸脯挺起来，别人家还没问你，自己就先害怕了。”
“那也不行啊，万一给人家……哎呦，小小，有警察过来了。咱走点吧？”
卢利一把拉住他胳膊，“你稳当点，慌什么？一切有我！”
两个军装警员低声说着话，从二人身边擦肩而过，“怎么样，我说了没事吧？”
“这一次是没事，下一次呢？”胥云剑讷讷嘀咕着说道：“小小，咱们先去张先生那吧，那么等着什么……先办下来之后，咱们再出门呢？”
“你糊涂啦？这样天气，呆那个天台，你不怕热死你？你要是胆子小，又不怕热话，就自己回去，我自己走。”
“别，别啊，我自己回去算怎么回事嘛。”胥云剑脚下加紧，跟上数步，“反正我从来都是听你，你怎么说就怎么地呗。”
卢利嘻嘻一笑，不再理他，两个人顺着铜锣湾主干道波斯富街前行，不很远就是罗素街，两条街交叉口是一片工地。外面盖起围墙遮挡，里面传来隆隆机器运作声音，透过工地车辆出入口进去，飞尘纷扬，一派热闹，“这里是干嘛？”
“我哪儿知道？”
“工地有什么好。小小，咱们先去渣甸坊，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卢利着围墙内热火朝天景象，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说道：“胥云剑，你见这里了吗？铜锣湾这里是香港繁华区域，现还不会怎么样，但不久将来。这里一定是寸土寸金所！”
“这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站这里，向全世界宣布，这一切都是我！”
“行了，你别白呼了，我饿死了，点。找地方吃饭去。”
两个人走进渣甸坊，仍旧是曾经来过利记茶餐厅就餐。店主人是公母两个，数月前卢利第一次香港时候，也和梁薇这里用过餐，不过时间隔太久，对方已经不复记忆了，“日安。”
“日安。”卢利向店员点点头。抬头墙上水牌浏览了一番，“要一个鱼蛋米线，要一份咖哩牛腩饭，再来两碗鲜虾云吞。”
“好，即刻就嚟。”
不一会儿功夫。菜品上齐，旁也还罢了，鲜虾云吞可是让两个人大大开了眼界：云吞做得特别大，每一个都如同天包子大小，放一个大碗里，随着汤汁载浮载沉，非常勾人食欲，夹起来咬一口，齿颊生香！而且和天尝云吞不同，肉馅中加了虾茸，另有一种鲜美口感，另外，云吞馅主味猪肉处理方式也是第一次尝，他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工艺，肉馅吃嘴里特别有嚼劲，没有一丝一毫软趴趴感觉，令人胃口大开。
两个人正能吃时候，尝过一口，再停不下手来，片刻功夫，每人跟前三份饭都变得光光，胥云剑是恨不得连盘子也啃了！“哎呦！”他抚摸着自己溜溜圆肚皮，满足打了个饱嗝儿，“可撑死我了！真好吃！”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啊。”
卢利也撑得够呛，自觉两度香港来，就以这一餐用得称美！取出钱来老板娘处结账，两个人走出麦记茶餐厅，“小小，咱们去哪儿啊？”
卢利游目四望，渣甸街是一条不很宽马路，路两侧都是如同麦记茶餐厅这样小店面，时值正午，街面上没有太多行人，倒是触目可见店铺中客流如织，一片热闹景象。“这里实是好地方，要是能租下一个店面，咱们做起生意来，收入一定不会差。”
“你想，人家凭什么想不？你，处都让人占满了，咱往哪找地方去？”
卢利当然知道胥云剑话有道理，以他目前对此地了解，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对方，“走吧，咱们街上走走，也许就能找呢？”
顺着渣甸坊街一路行来，耳边灌满了急促且杂乱粤语，胥云剑还能听懂一些，卢利却不行，一双黑白分明眸子路边随意打量着，突然眼中神光一闪，“哎，你那里？”
胥云剑一眼过去，立刻嗤之以鼻，道：“你拉倒吧！没见旁边是什么地方？殡仪社！知道是干嘛？专门办白事！别说你租不下来，就是租下来了，人家能来你这吃饭吗？”
“那怕什么，咱们进去问问都不行吗？”卢利嘻嘻笑着，一拍胥云剑肩膀，几步冲过马路，了写有‘吉屋出租’字样店面前，隔着玻璃门，里面空落落，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两三把椅子，却没有人，“人呢？小小，你真打算租这里是怎么？”
“我不是一定要租这里，不过问问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走，我们旁边去？”两个人联袂了一边殡仪社，推门进去，这里很凌乱样子，处是香烛、纸钱、寿衣、蜡台，还有挂满了墙道袍、僧衣，这些东西国内都属于四旧，早就多年不见了，两个年轻人得眼花缭乱。一直身后站了一个人，才收回目光。转头向男子来，都是一愣。
男子中等身材，生一张上尖下锐、中间丰隆而出枣核型脑袋，头上是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头型。一边耳朵上还挂着一个小小金环，脸上堆起一团职业性哀愁表情，向两个人，“对不起，府上是哪位尊亲……”
“哦，不，我们过来是有事想向您打听一下。”卢利说道：“您旁边是一家店面招租，不过人不，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莫西干头一愣。对方不是上门客户，他自然懒得搭理，白了卢利一眼，转身欲走，突然又站住了脚步，“你们……是老客？”
卢利不觉得什么，胥云剑却是一惊：这个家伙目露凶光，好像打着什么坏主意？但自己两个人香港来没有几天。不至于得罪他啊？“是，我们是大陆来。有什么事吗？”
莫西干头盯着他们了一会儿。突然高声呼唤，“阿勇？阿勇？”
一个男子从隔间门帘后走出来，站莫西干头身边，“猫哥，咪嘢事？”
“你睇下？”猫哥用手一指，阿勇掉头过去。只是片刻之间就辨认出来了，“猫哥，就是佢！忠哥就是俾佢打伤！”
胥云剑和卢利同时反应过来，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跑人家家里来了？
猫哥一双眼瞪得溜圆，望着面前两个‘老客’。讷讷骂道：“好啊，带种！打伤了我人，还敢登门来，你们是第一个！想来是不知道我渣甸坊猫哥名头喽……？”
他用粤语说话，语速又，其中夹杂着太多当地方言，卢利根听不懂，“你……会说国语吗？”
“…………”
“听不懂啊？”胥云剑狗仗人势大声叫嚣道：“我们小哥问你，会不会说人话，会说人话吗，死蛮子？”
猫哥嗫嚅几下嘴巴，他真不会说普通话，只得量放缓语速了，“你……混哪里？小哥？那个字头？”
“我不懂你话。”
阿勇代为解释道：“我们猫哥问你，跟哪个大佬混堂口？”
“废话！我们独来独往，你们香港有那个大佬值得我们小小跟着混？”
两个人一问一答，猫哥便听明白了，既然对方只是没有任何根基‘老客’，自然戒心全去，露出一抹狰狞微笑，“那就太好了，嘿嘿，嘿嘿！”他一把抓住卢利衣服，呸啐了一口，“仆街仔，……啊！放…放放放放…放……手，破破破了！”
卢利拉着他耳朵上金环，猫哥脑袋扭曲向一侧偏着，由他拉动着跟着旋转，胥云剑得乐不可支，伸手过来，“小小，让我拉会儿。”
卢利白了他一眼，松开了手，猫哥真像一只受惊猫儿一般，一步跃出老远，呆呆着卢利，用手耳边一抹，满是鲜血！“你……”
“我不想惹事，不过你也别想欺负我们，嗯？”
“我……，我明。”猫哥心中大恨，且等过了今天，我再让全哥带人来，好好收拾你们！
卢利他这间小店中游目四望，又探头出去相邻空屋，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问你，你这家殡仪社，想不想关门……然后把店面转让出去？”
“不，不想。”
卢利一阵失望，手托着腮帮独自沉吟，胥云剑和他太熟悉了，大约猜一点他心意，扬手给了猫哥一巴掌，问道：“真不想？我们小小让你关门，你就麻利关门，听见没有？”
猫哥又羞又怒白了胥云剑一眼，暗道自己今天倒霉，怎么惹来这样两块料？“我……我生意挺好，不想出让。”
“好你了个b！我们进来多半天了，一个人都没有，还说什么生意好？你一天能接几单生意？”胥云剑大手一拍，说道：“听我，别干了！这么一个破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我们一起……”
卢利摆摆手，制止了胥云剑，对方根无意出让，难道仅凭他说话就起作用了吗？香港是有法地方，自己还能硬抢吗？还是想别办法吧，“胥云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