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小柳吓面色发白,捂住了嘴。柳溢歌笑着说:“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去吧!有什么事记得进来提醒我。”
“是。”
小柳走时,仍然心有戚戚焉。一面暗想着宫里人果然好手段,好残忍。
目送着小柳,柳溢歌伏桌上大乐,差点把眼泪笑出来,不过宫里确实是一个需要‘谨言慎行’地方,她这通吓唬,但愿能让小柳紧收其口,莫要胡言乱语。
坐正了,继续擦拭她那把七弦琴。长长琴板上落了许多灰,用指尖拨弄了几下,单调音从弦里传出来,越拨弄就越热情,发现指尖都有些许颤抖。果然因为太激动,所以——
梦寐以求生活近眼前,柳溢歌眼中散发着生光,从此以后不理那些朝政,只专心弹琴该有多好!将七弦琴抱怀里,柳溢歌心中荡起激动与微热。
心中涌出一个声音——弹吧。终于可以肆意做自己想做事情了,柳溢歌放正了琴,弹了一首古调,还没事唱起了歌,“关关雎鸠,河之洲,谦谦君子,淑女好逑……”
越唱便越开心,声音难免大了点,传了隔壁。她房屋右侧祈顺院,景启怀正住着。一听见歌声飘出来,他笑道:“还是满歌兄有雅兴。”歌声中分明是带着喜悦,不像他满腹心事。他感慨着放弃自己所爱而投身太子怀抱真是正确吗?但是他有选择吗?
“谦谦君子,淑女好逑。”景启怀走庭院里摇着头,他是不能了,不能了。
歌声传进了祈调院,申夜萧走出屋子,正与祈雨院一墙之隔围墙旁,问身边丫头万儿道:“你怎么这件事?”
“奴婢早就听闻柳公子歌声是帝都独一无二,今闻果觉不同。”
申夜萧不爽哼了一声,“你哪里知道他心思,他是希望用歌声吸引来太子,想先我们一步下手,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抢了先。”
“会吗?奴婢不觉得柳公子是这样人。”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宫中哪个不是斗你死我活,了宫里,咱们就不该论什么朋友了,那才叫做肤浅,日后柳公子就是我们敌人了,你要随时观察他们屋里动静,免得让他钻了先机。”
“是。”
万儿见少爷说这样认真严肃,脸上也肃穆起来,认真问道:“那少爷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申夜萧思索了一会儿,方道:“如今也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他弹,咱们何不吹奏一曲,应应景儿,虽说我技艺比不得柳满歌,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申夜萧眼中泛出精明光,亮光一闪而逝,便折回屋里去拿萧了,如此萧瑟和鸣岂不有趣?不过申夜萧计划并未得逞,就他想着不让柳溢歌得好时,有人来敲门了。
隔壁小柳开了门,就见面前有位上了年纪嬷嬷,估算着她脸上皱褶,也有j□j十岁,启思国人是不大显老,这位嬷嬷上去也就中年人模样。身穿深黑色衣服,上面绣着红红紫紫之类大花色,渲染气氛一派端庄。
“奴婢给嬷嬷安。”
小柳并不认得此人,不过人家有些上年纪了,她做个万福总没错,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被柳溢歌前面嘱咐过小柳也就格外小心起来。
“嗯。”那位嬷嬷老眼一横,脸上堆着肉,一双小眼睛散发着精光,见小柳算是有礼,她倒挑不出什么来,只问道:“你主子呢?”
“少爷屋里呢,奴婢这就。”
小柳见这位嬷嬷一来,就跟一尊罗汉似,脸上凶神恶煞,脚下也就不敢耽误了。忙去屋里柳溢歌出面,小柳进了屋,压低声音说:“少爷,外面来了位嬷嬷。”
“知道了。”
柳溢歌收了琴,忙出来道:“满歌不知嬷嬷来了,有失远迎。”宫里,资深老嬷嬷实则比刚进宫主子还有地位,柳溢歌是宫里走动熟惯,如今见人前来,必有教导,她只好老老实实听训。
“奴婢哪里敢让晋公子相迎,不过皇上跟帝君说太子尚还年少,有很多地方不懂,让帝君帮忙教导着,奴婢不才,被帝君中,特来教导宫里一些规矩。”这位帝君奶妈,可是头抬比天还高,嘴里说漂亮,柳溢歌却知道这老女人前来准没好事,让帝君心腹出动,来这次不闹出点事,大家都不肯罢休,底多少是打酱油,多少是笑话。
“满歌领嬷嬷话。”
“那就好,奴婢就是前来告之一声,明儿是学规矩日子,公子可不要忘了,或者起晚了,若出了半点差错,奴婢可要按照宫里规矩执行,时若伤了公子,可不要怨奴婢才好,今次奴婢把丑话说前头。”
“是是是。”
这位容嬷嬷,头一撇,连腰都不扭一下,上下直像木头似转身去了,完全没有把柳溢歌放心里。这次帝君交给她任务一定要顺利完成,容嬷嬷一出门,其他院门跟着开了,姐妹几个一挤老眼打道回府,她们这回领了帝君命令,一定要给三位公子下马威,让他们收了勾搭太子狐媚心,好给云海棠创造机会。
这云海棠乃是当朝丞相云英之子,长公主表弟,帝君亲外甥。
容嬷嬷一走,柳溢歌抬起头,扭了扭腰,刚才躬身可够低了。旁边小柳凑上来问道:“少爷,她是谁呀?”
“你说那个老妖婆啊。”
小柳忙捂住嘴,非礼勿言,不然嘴唇会被抠下来当下酒菜。“少爷,慎言,慎言!”小柳不断提醒道,她小姐怎这样糊涂,人才走出去多远,就这样口无遮拦,她好像听见大铡刀响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平时仗着有帝君撑腰,走起路来跟只螃蟹似,完全不把人放眼里,嘴巴上说好听,什么‘教导’,这样子倒像是来寻仇,这皇上也真是,把东宫这么重大事交给帝君那个面瘫死人妖,全身一副‘我是东方不败,我怕谁’妖孽气。”
小柳却是不厚道笑了,笑着还淑女式捂起了嘴,心道:“怪道人家说我家小姐嘴巴毒,如今嬷嬷走着中枪了,帝君躺着中枪了,连皇上也中枪了。”“可是明儿可怎么办呢,如今咱们是嘴巴里痛了,明儿这一仗可不好熬啊,小姐,你想想办法。”
“这个自然。”柳溢歌拢着手小柳耳边耳语了几句,才道:“去吧,就按照我说做,这老妖婆要给我下马威,咱也不能坐以待毙,好歹也弄个序言咱们热闹热闹。”
小柳心里十分无底,问道:“行吗?”小姐,装病耶,这也太老套了,换谁都做出来,只要唤个太医来一瞧,可是全部露馅了,没准连真实身份也暴露了。
“没听说过越经典越要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法子发扬了几千年,不也是百用百灵!她要是想太医,咱们就给她找一排太医来,你先去安排一下,拿我令牌去羽林军调些人来,一则保护太子,二则就说让她们明天装太医。”
“是!”
小柳实不信,但如今还有什么好法子,小姐让演戏,那她就只好勉为其难上戏台,把自己脸抹个红红绿绿只求不拖后腿。
翌日三,天还黑厉害,但是小柳却不得不起身,她要将那些补药煎了,待会儿人家嬷嬷来了,万一她这里没准备好,砸了小姐场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一早就用小炉子扇起火来,一边打着哈欠。柳溢歌也起了,镜前拿着胭脂往脸上抹,抹白里透红,这才把东西收拾了,继续卧倒床上,等着小柳进来。
“小姐,药煎着呢。”小柳仍小声小气怕被人听了去。
“知道了,去打点冷水,把布浸湿了,待会儿那老妖婆来了,你就把它挤干,放我额头上,若是要喊太医,你就主动缨,那老妖婆肯定会多疑派自己人去,你让咱们人太医院门口等着,以防万一,一定要拦住真太医,知道了没有?”
“放心,奴婢昨个儿就交代妥当了。”
柳溢歌挥挥手道:“那行,先去门口待着,人要来了,就高喊一声。”
柳溢歌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巧这‘东风’还刮特别早。容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愣是爬了个早,说好鸡鸣之时却当做了屁话,提前杀了过来。小柳站门外把风,远远见人提着灯笼过来,忙风一般往里跑,“小姐,人来了。”
她小姐怎么这么能掐会算,就知道这些老妖婆会玩手段。她把事前准备好湿布往柳溢歌额头上一搭,道:“真像,小姐,奴婢先去扇药炉子。”
“去吧。”柳溢歌故意咳嗽了几声,嘴里还说着胡话,哼哼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容嬷嬷说病了又不是死了,学规矩事儿刻不容缓,继续,于是溢歌千逃万逃还是被折腾了一回咱等着容嬷嬷‘字字珠玑’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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