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奶奶说出这话来,秦苹心里一喜，掩着脸哭得大声了。
金国廷气得颜面都有些变色。若是金国秀尚未出嫁,哪里轮得金大奶奶这个上不得台面婶子出头呢？偏偏自己丫鬟叫去安排人手了，金大奶奶身边那个丫鬟却是她陪嫁来,跟她一样上不得台面，根不得用。正想着要如何是好，突然听见远处一声吓破胆般惊呼,叫一半又戛然而止，仿佛一只鸡被人拧断了脖子。听那声音，竟真是往紫藤花坞方向。金国廷脸色一变，顾不上秦苹，沉声道：“婶子先将这位姑娘带回房里去吧，今日事,不许与人说！”拔腿就走。
这里金大奶奶叫丫鬟将秦苹扶着，一面念叨着叫她放心，金国廷定会负责之类话，一边搀着人走了。绮年和韩嫣如燕三人这时候才能出绣球花后面出来，三人手心都攥出水来了，彼此都见对方一脸面无人色。韩嫣张了张嘴才能说出话来：“怎么办？”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绮年也没主意了。
“那郑公子是什么人？他说戏班子，是不是爹爹——”
绮年一把捂住韩嫣嘴：“先回紫藤花坞再说！”也不知道那声尖叫突然停止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意思，多半是——死人了！
“姑娘，姑娘！”晴画从路那头连奔带喘地跑过来，了眼前才见三人面如土色，不由得愣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韩嫣强自镇定下来，“底前头出什么事了？”
“西北起战事了，张家来了人，张公子一听，立刻就动身去西北了。”
“走了？”绮年瞪大眼睛，“那这亲事——”
“张公子说，西北既然不稳当，冷姑娘暂时还是不要去了。张家已有管事来了，京中采买一处宅子，叫冷姑娘先住着。等边关平静了，再来接她。”
“怎会如此凑巧！”韩嫣不由得急了，“这堂都未拜呢，可叫如玉如何自处？”没拜堂，没见公婆，没祭家庙，冷玉如严格上来说还都不算张家妇。这要是京城里自己住着，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把她淹了，不必说这来就有多少嫉妒她好运气人呢？
“我们去她！”韩嫣是说做就做脾气，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头脚步声响，回头时却是金国廷那个丫鬟出月带了一群人过来，见了绮年等人眉头一皱，恭恭敬敬地道：“两位姑娘，外头有些乱，还两位姑娘回紫藤花坞可好？”
出月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唯独里头却有个男人。绮年一眼过去，突然惊了一下，还没等她想明白呢，那人已经先微笑点头：“冒昧了。非常时期，还二位姑娘见谅。”
这句话一说，绮年就确认无误了——这家伙就是青云庵里叫住她送信那个！此时一件宝蓝色绣银丝竹叶蜀绣长衫，起来竟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全无当日狼狈。头上发冠镶着一块通透翡翠，腰间挂双鹤衔芝玉佩是白如羊脂，宝光润泽。
此时此刻，绮年心里再吃惊，也只能守着礼仪微微侧过身去。接着出月话就证实了她从前猜测：“此位是昀郡王世子。”
坑爹啊！果然是郡王府世子啊！
绮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表面上却只能跟韩嫣一起屈膝行礼：“民女见过世子，世子万福。”
赵燕恒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却出月和韩嫣不见时候对着绮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绮年被他笑得后背发毛，强撑着转头对出月说：“我们想去冷姑娘。”
出月微微皱了皱眉，赵燕恒却点了点头道：“叫人送两位姑娘过去。”他发了话，出月便指了两个健壮丫鬟，将绮年和韩嫣往后头房送过去。
冷玉如已经揭去了大红盖头，正坐房喜床上出神，见绮年和韩嫣进来，对她们一笑，有几分自嘲地道：“尚未拜堂就进洞房娘，怕也只此一家了罢？”
听香站一边，闻言那眼泪就要落下来，强忍住了道：“姑娘可别说这话，边关战事，这也不是姑爷有意冷落姑娘。”
冷玉如笑了一笑，问绮年道：“这前头怎么还是乱糟糟，方才喜娘要出去打探，竟被人给拦了下来，莫不是还打算软禁我不成？”
这个原因绮年和韩嫣还真是知道，异口同声道：“不是！”
冷玉如此时也无心去多做追究，只听说与张殊无关便不再追问。倒是出去打听消息喜娘一脸煞白地跑了回来：“外头，外头死人了！死了一个男仆并一个丫鬟！那血流了一地……”大喜日子，这是有多不吉利！
绮年和韩嫣对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那太湖石后头二人。冷玉如也没想前头混乱居然是因着死了人，也不由得有些变色，正要询问，外头一个国公府丫鬟进来道：“张少奶奶，张将军府上管家求见。”
张家管家年纪说是四十多岁，但脸上皱纹深且黑，大约是长久边关被风沙打磨之故，起来格外苍老，一双眼睛却是既亮且利。进得房来，隔着屏风给冷玉如躬身行礼，却未下跪磕头，只低着头道：“小人张英，是大将军府管家，给少奶奶安。”
冷玉如听见他称自己为少奶奶，心里微微松了一下，点头道：“张管家坐。”
张英谢了，斜签着身子锦墩上坐下，道：“西北有战事，老爷催着少爷立时回边关。军情紧急，不敢耽误，少爷吩咐小京里采买一处宅子，少奶奶先住了，待战事略平，少爷再回来接少奶奶。”
冷玉如点了点头，不接这话，却问道：“边关战事可是危急？”
张英语中微有些傲然之意：“羯奴虽凶，老爷却是久经战阵，必能将他们挡关外。”
“那便是说，关内无虞了？”
“正是。”
冷玉如又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管家也不必特地采买什么宅子，明日动身，送我去边关罢。”
张英一怔：“少奶奶——”
“我既是张家妇，自应随少爷去边关才是，岂有远离夫君翁姑，独自坐京里道理？”
“只是边关清苦……”张英嘴上虽这样说，眼神已经微微闪动。
冷玉如淡淡一笑：“听闻夫君亦有兄弟姊妹，既姑嫂们能过日子，我如何不能过？”
张英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起身垂手道：“既是少奶奶吩咐，小人敢有不从？这就收拾东西，安排行程去。”
张英退出去，听香便急道：“姑娘难道要独自上路不成？”
冷玉如淡淡道：“不是有管家么？且还有张家家丁仆役，怎会是独自上路？来替我衣，去寻金大奶奶问一句，烦她将我娘了来与我再聚一夜罢。”来三朝归宁还能再见一面，如今怕也没有了。
韩嫣想了想道：“去边关也好，只是不知战事究竟如何，若当真打了起来，你——”
冷玉如冷笑道：“若当真战事紧急，这管家也不会答应我去添乱。不说别，单只这些嫁妆，送边关就十分繁琐。他既肯让我去，自然是边关无妨。我若不去，怕不只张殊，就连张家这些下人也瞧我不起！”
听香忍不住落泪道：“姑娘恁地命苦……”
冷玉如倒微微一笑：“苦什么？这是我自己选，便是有苦也要自己担了。”
这场婚礼半途中断，加上西北有战事消息，顷刻便已传入宫中。皇帝知晓后，对张殊因公废私之举大加赞扬。张殊是正六品百户，皇帝立刻就授了他从五品副千户，且破例给了冷玉如正五品封诰，以表彰其随夫从军壮举。
妻子封诰比丈夫还高半级，这种事少而又少，是以不少人都议论，无论西北战事是大是小，平定之后，张殊至少要升为正五品。至于那些后宅夫人们，有许多大半辈子连个封诰都还没挣上，免不了要艳羡。也有那小肚鸡肠，私下里说些酸话，或说冷玉如这诰命来得轻省，或说她不过博个名声，去了边关还不晓得能忍耐几年云云。有那凉薄尖刻，便说自己宁愿不得封诰，也不想战事之后做了寡妇。种种议论，不一而足。
皇上封诰臣子妻，自然也得走个过场费个时间，故而冷玉如启程之时，已是三日后了。
绮年和韩嫣将人直送出京城北门。离城门十里有一长亭，冷玉如一身行装，戴着帷帽笑道：“古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没有个一直送下去道理，你们也都回吧。”
冷太太虽是不舍女儿，却道随夫君而居乃是正理，因知自己若来相送必然哭得不成样子，索性不来，昨日就回青云庵去为女儿夫婿诵经去了。郑姨娘倒是想来，冷玉如却不许。恒山伯府里郑瑾娘仍“病中”，倒是郑珊娘素日里与冷玉如相处还过得去，出来送了一程，还送了自己手绣一方帕子。
冷玉如既如此洒脱，绮年和韩嫣自也不能摆出一副粘粘糊糊作派，三人长亭内以茶代酒饮了一杯，冷玉如便上了马车，张英带着张家二十名家丁左右护送，加上满满几车嫁妆，就此相别。
虽说之前也曾成都分别过，但如今冷玉如已嫁作人妇，这次送别也就添了几分惆怅。绮年和韩嫣直着车队消失天边，这才没精打采地返城。韩嫣道：“去我家中坐坐？”
绮年叹道：“算了，你家里也忙得不行，我倒是去铺子里也罢。”韩家是置宅子，虽则带着家具，但总有不如意地方要重安排过。何况韩太太想着韩兆成亲之事，索性一次将宅子收拾出来，省得日后再折腾。
绮年那蜀锦蜀绣生意春闱前后达了一个高-潮。小杨从成都华丝坊进了一批元宝如意花纹半锦，取名为“三元如意”，不仅仅京城，甚至直隶也有销路。因韩兆当日就是穿了这样一件淡青色半锦衫参加了殿试并点为传胪，因此这种花色料子销路极好。直如今天气炎热，蜀锦穿着有些重了，销售额才回落了下去。
绮年去时候如鹃带了个小丫鬟正整理运来一批料子，这是用来做秋衣。见绮年来了，如鹃十分欢喜，又是倒茶又是端果子。绮年她脸色红润精神饱满，显然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心里也欢喜。
如鹃陪着绮年说了几句话，绮年她一个劲地挑那果子里酸杏干吃，不由得心中一动：“这是——有喜了？”
如鹃顿时面上飞红：“才两个月呢。当家不许我做重活儿，特地找了个小丫头来帮我。其实我既不吐又不晕，能吃能睡，哪里这样娇贵了呢！”
“哎，头三个月可不能大意！”绮年也欢喜起来，“不能提重物，不能突然用力，不能从高处跳下来，不能……”倒说得如鹃笑起来：“姑娘懂得怪多……”
绮年讪讪住了口，心想我还有一整套孕妇注意事项与婴儿养育大全可以告诉你呢，只是不敢说而已：“总之头三个月切莫大意，这是头一胎，养好了，后头再生也顺当。”想想自己如今还只是个未婚姑娘，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以免惊世骇俗好。
如鹃低头摸了摸肚子笑道：“过郎中了，也是这般说。如今有这小丫头帮着我，当家又分了许多活计去，实也用不着我做什么。算来这孩子来也是时候，等出了三个月，又该各家做秋衣冬衣，他临盆便是过年，那时候生意也不做了，什么也不耽搁。”
这说得绮年也笑起来。如鹃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叹了口气道：“当家前几日从老宅回来，说是……如莺那丫头做了立年少爷通房了。”
“通房？”绮年吃了一惊，“不是妾？”通房丫鬟连个名份都没有啊。
如鹃低头道：“是通房。立年少爷说了，不曾娶妻，不可先纳妾，不过日后娶了妻，必定抬举她做姨娘。”
“那哥哥打算几时娶妻呢？”
“如莺说，立年少爷已过了院试，如今是秀才了。只等乡试和会试了。怕是——要待会试之后才会……”
绮年扳着手指一算：“那岂不是至少还要两年之后？”这还得周立年一举得中呢，若是中不了，又得再等三年。何况周立年未必只满足于举人，说不定要等中了进士才成亲。就算他来个三元及第，那也得三年之后。时他方过弱冠，娶妻正当时，可是如莺二十岁，这个年代，女子青春就算已过了。
“如莺这丫头，怎如此死心眼……”
如鹃叹道：“当家劝过她，她只是不听，也不知怎么，就认定了立年少爷。当家回来与我说，他成都办了几日货，眼着立年少爷似乎也并不十分——倒是如莺，伺候着少爷，捉着空儿还去七房伺候七太太。我听家里留下来婆子说，是七太太做主，叫立年少爷收了如莺。”
既然她自己打定了主意，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绮年跟如鹃再说了几句话，叮嘱她千万养好身子，正要起身出来，却听外头有人敲门。那小丫头香铃儿十分勤，一溜烟儿跑出去，片刻就扬着声儿喊：“杨娘子，有人来买料子。”
如鹃忙忙迎出去，绮年也跟着走门口一，不禁怔了。香铃儿领进来人身穿简单玉色宝相花暗纹夹缬袍子，倒像是个年轻商人模样，不过这人绮年是认得，他根不是什么商人，而是昀郡王府世子，赵燕恒，三天前，他们刚刚显国公府见过！
“这位公子——”如鹃有些犹豫。自打做了这蜀绣蜀锦买卖，她也出入过京城一些高门大户人家，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不怎么打眼，但那件夹缬袍子染出宝相花十分精致。如今京城里头，夹缬已经不甚流行，这般精致印花倒是少见了。加上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风度，怕不是等闲人物。这等人物来这里买料子，实是……
“周姑娘。”赵燕恒对如鹃微微点头，眼睛却只着绮年。
“如鹃，你和香铃儿自去整理料子罢，叫香铃儿不要乱说话。”绮年真想翻个白眼。她前脚进门没多久，赵燕恒就后脚上门了，这哪里是来买什么料子，分明是来找她。真难为这人对她行踪了如指掌，没准是一路跟着吧？
如鹃虽不知怎么回事，但见绮年神色凝重，当即便叫了香铃儿出去，临走还不忘道：“姑娘，我就外头，若有什么事，姑娘就喊一声儿。”
绮年苦笑。心想万一有什么事，这院子里总共四个女人，香铃儿十一二岁大，如鹃还是个孕妇，能起什么作用呢？
赵燕恒倒是笑了，对身后跟着青衣侍女道：“你也等外头罢。”
青衣侍女身材修长，一直垂着头，此时才抬头了赵燕恒一眼：“公子——”
赵燕恒摆了摆手，跟着绮年进了里间小屋，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反而对绮年一伸手：“周姑娘不必再多礼了，坐。”
绮年很是无奈——这里底谁是主人？不过她也不想再行什么礼了，侧着身子椅子上坐了：“世子来此，想来不是为了买料子罢？”
赵燕恒笑了笑：“一来是谢周姑娘上次青云庵相救，二来是谢姑娘上元送信，三来……”
绮年很想说，不要再谢了，只要下次再有这样事不要找上我就行了。不过赵燕恒接着便问：“前日，姑娘显国公府上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绮年一怔，能地假笑：“世子说是什么？”
赵燕恒似笑非笑：“当日姑娘三人面色苍白，是被什么吓住了？”
这家伙观察力为什么如此敏锐！绮年咳嗽了一声，正想着有没有可能说句谎话，赵燕恒已经缓缓道：“东阳侯已经找上了显国公，要将一位秦苹姑娘许金国廷为妻。这位姑娘想来你也该认得，就是东阳侯府里落水那位。”
绮年心里一紧，想起许茂云微微红着脸金国廷模样，不由自主地道：“听说秦苹姑娘只是东阳侯府远房亲戚，金公子却是未来国公，这——”
赵燕恒唇角微微一弯，带着几分讽刺：“秦姑娘显国公府遇了歹人，已与金公子有了肌肤之亲，金府大奶奶亲口许下，说金公子定会负责。”
绮年对于金大奶奶作法实也是无法评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赵燕恒注视着她：“当日秦姑娘丫鬟也被歹人杀死显国公府，此事——显国公府已然脱不了干系。我只想——当日姑娘似是也那附近，可否见了什么？不瞒姑娘，国廷不愿娶秦姑娘。”
换谁也不会愿意啊！绮年叹了口气：“说起来，秦姑娘所谓遇了歹人，与她丫鬟死显国公府，恐怕是两回事。只是——我若将当日所闻所见说与世子，世子出了这门，休再提我名字，我不可能去做什么证。”
赵燕恒失笑：“我自然不会要姑娘去做什么证。底是事关秦姑娘闺誉，岂有对簿公堂之理呢？”
“还有——”绮年突然想了起来，“我那个银香薰球，也世子还我。无论是青云庵还是上元之事，我统统都不知道。”
赵燕恒倒笑了：“这岂不有些自欺欺人？”
绮年苦笑：“世子明鉴，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些秘事我实不想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赵燕恒敛起了有几分戏谑笑意，眉眼间倒带出一丝苦意来：“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呢？安稳是福，可未必人人都有。”
他突然发这么一番感慨，绮年倒有几分尴尬，拿起桌上茶随便地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只求个心安罢。”
赵燕恒瞧她片刻，展颜一笑：“说是，心安即好。”
他生得俊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就显得线条有些单薄模糊，但凡有人见他，一则被他世子之位逼得不敢多视，二则因他久病之名，不免都只会注意他病态。如今这展眉一笑，居然平添了几分神采，跟刚才竟然有几分判若两人模样。
绮年也不由得多了他几眼。第一次见面东阳侯府假山之内，虽然说是见面，其实连个脸都没见着。第二次则青云庵，别说赵燕恒当时脸上抹得乌七八糟，就算是他没抹成花脸猫，那种情形之下绮年也只顾得上紧张，顾不得欣赏什么美男子了。倒是此刻，她倒得以从容地端详一下这位“病名”远扬郡王世子：“世子今年去山西……”
绮年一说出这句话就不由得后悔了。瞎打听什么呀，嫌知道得不够多，死得不够吗？不必说路上山匪流民，也不必说赵燕恒带着伤回京城，单说上元她去接头居然是皇长子妃，这事就必然不是人人都能听！不过赵燕恒却只是坦然一笑：“正如姑娘方才说，不过是求个心安。国家如此，政事如此，不说什么匹夫有责，只恒忝居其位，不能袖手旁观而已。”
我没想夸奖你啊亲……绮年低头无语，半晌才叹了口气：“其实秦苹事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