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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皇太后闹了这么一出，横竖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天阅文学城tyxet年夜饭复杂冗长,每个人都极力忍耐。进过了膳喝奶茶,喝完了茶再进酒膳，直后一道果茶用完,这顿饭才算圆满完成了。皇后对太皇太后指婚尤其担心,整个晚宴都提心吊胆。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兄弟，她来就不是个厉害人，也想不出好法子缓解这个矛盾。只恐皇帝要误会她，她可冤枉死了。太皇太后拖泥带水，一口一个“听皇后说”,把这盆脏水全泼她头上来了。真是天地良心,这种时候把她推出来,不是要让帝后之间闹得不愉么！人家老太太心疼子孙，懂得家和万事兴道理，她不是。她太平日子过久了就要出幺蛾子，年轻时爱抢阳斗胜，终胜利了，这种荣耀打算一直保持下去是怎么？宫妃们蹲福跪安，渐渐都散了。皇帝东配殿里歇着，人倚着烟灰紫色团花靠垫上愣神。皇后原下了丹陛，想想不对，重又折返回去。皇帝听见脚步声抬起眼，见是她就问，“夜深了，怎么还没回去？”皇后上前来，轻声道，“我想问问你，你真打算让素以一直留养心殿吗？”皇帝厌恶一皱眉，“怎么？连你也要挑眼？”皇后坐边上圈椅里，很是心平气和，“你别忙发火，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留下她不过是为了和老佛爷对着干，这又何必呢！她现如今被老佛爷盯上了，你外面事忙，也不能日日缠绵内廷。万一叫她落了单，老佛爷寻衅找事，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应付？还不如让她去我宫里，我天天儿都，又没什么重活累活，决计委屈不了她。就算寿康宫那头不依不饶，我好歹是皇后，拖延一阵子还是可以。”皇帝听她话也觉得有理，再说素以明面上终归指了小公爷，皇后这个大姑子既然跟前，继续放他身边要落人话柄。可是天知道他有多难！留下她怕被太皇太后惦记，搁皇后宫里又怕小公爷借故和她碰面，真是两头都不放心，两头都煎熬。想了很久才叹息道，“话是没错，对她来说你那里再顺当没有……明天朕要上畅春园，只怕一走就要出事，还是带上她，我才能放心。大下，她也七年没回家了，叫她家吃顿团圆饭，回头再送你宫里。朕，太皇太后总还有些顾忌，时候一长精力够不上，兴许就淡了。”他涩然皇后，“婷婷，朕这模样叫你笑话了。”皇后勉强扯扯嘴角，“咱们少年夫妻，对你我也了解。男人嘛，一辈子总要有一次轰轰烈烈。我不笑话你，反而觉得你可亲，有烟火气儿了。以前你老是端着，整日间见臣工、批折子、读，我知道你过得不活。近来见你有了笑脸儿，我打心眼里高兴呢！还是素以有能耐，她是个大功臣。偏偏太皇太后瞧她不顺眼，要不晋了位，大家都省心。”皇后是深明大义女人，两个人房事上都淡，皇后还有痛经毛病，每回都像打了场恶仗似，同房几乎已经没有了。少了男女那些私欲，两个人处得反而像朋友。太皇太后曾经找皇帝说起皇后无嗣事儿，话里话外总透着那么点意思，要她让贤，甚至让他废后，都叫他婉拒了。皇后是好女人，他不爱她，但却敬重她。她大端正，不骄不妒，办事有分寸。纵观这后宫，没有人比她适合这个位置。但这回牵扯上了恩佑，这就有点难度了，毕竟他也怕伤皇后心。恩佑对素以那点心思，他承德时就已经发现了。这回既已经指了婚，他再见素以，八成会自觉身份不同。皇后倒是体人意儿，略犹豫了下，“这么，我把你和素以事儿跟恩佑说说。他那颗榆木脑袋不点不透，索性挑明了，不耽搁他相人，叫他另找好姑娘去。只是素以怎么呢？你回头问问她，这丫头公爷府能独当一面，想必主意也是极大。刚才我真捏一把汗，太皇太后问话，她要是敢有半个不字，估计这会儿绫子已经送去了。你们把话说明白，她要是想开了愿意跟着你了，我今儿晚上就开脸。我来发懿旨晋她位分，免得夜长梦多。”皇帝捏着手里檀香珠串缓缓摇头，“不是时候……你以为晋了位老佛爷动不了她？砧板上肉，爱什么时候剁就什么时候剁。一切等明天进了园子再作定夺，我这会儿头疼得厉害。”皇后听了来给他按头，一面道，“我才刚还想，要是老佛爷赐婚时候干脆说已经开了脸，这道旨意是不是就不会下来了。可转念一想也不成，开了脸得记档上报内务府，瞒着人留她跟前犯了大忌讳。老太太又要说她狐狸精，专事掏空爷们儿身子，那就该死了。”皇帝唔了声，“我也没想，了这岁数还来这一出。”皇后笑起来，“我上年偷着给你算天命来着，说今年红鸾星动，没想竟然这么准！”皇帝板着脸道，“胡说！”只一顿，自己也笑起来，“可不是么，赖也赖不掉。只是奇了，一辈辈皇帝都和那张脸杠上了，真像应了什么劫似。”皇后嘟哝了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造了罪业，儿孙就得一辈一辈还下去。”谁知道呢，可能是吧！皇帝把皇后送近光右门，两个人分了道儿。他要回冬暖阁做开笔礼，然后就等着半夜那顿素饽饽。大年三十，夜里天出奇冷，满四九城都忙过除夕。他站窗前，撂高儿烟花礼炮照亮了夜幕。不知谁家二踢脚响得震耳欲聋，咚一声纵起十来丈高，半空中又是啪一声，迸出一团火花，寂静下来，然后化作一缕白烟飘散了。烟火流转，空气里全是硫磺味道，有些刺鼻。他往后退了一步，刚要转身，不经意朝东边配殿瞥了眼。配殿夹角窗也半开着，窗前立了个人，这里过去能见半个身子。乌沉沉一头黑发，光洁额头，精细工整半边眉眼，是素以。他心里一动，慌忙跑过去。打帘子进了偏殿，恰好她一个人。案头烛火跳动，面对面时，忽然又觉得词穷，无话可说。“你刚刚什么？”隔了会子皇帝才问，“烟花吗？”她支吾了一下，不是烟花，她是偷着他。以后只能这么远观，他们缘分被太皇太后砍断了，她连去古北口等他机会都没有了。素以心里不好受，又不能把丧气做脸上，只有穷装大方，装不意。她说，“主子，我和小公爷指婚还能撤吗？我知道老佛爷肯定都安排好了，这个档入了宗人府，以后就拨不出来了。想撤只有等太皇太后再下旨，是不是？”她眼睛灯光下澄澈得像一泓水，皇帝莫名感难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太皇太后懿旨只要出了口，基已经无法挽回。可是他不死心，只要她答应，办法是人想出来。不就是名声吗！说他抢小舅子女人，说他忤逆太皇太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就想得她一句话，她点个头，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其实明明可以强迫她，可惜他不忍心。他不拿她当后宫那些用来消遣嫔妃，要和她过日子，希望她心甘情愿，这是起码尊重。他上前牵她手，“素以，朕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留朕身边？你说愿意，朕马上夜闯宗人府，亲自毁了那道懿旨。”皇帝冲冠一怒太简单了，根不需要成。但是这桩事之后呢？她很宝贝自己小命，也爱家里阿玛额涅还有哥子，不愿意连累全家削籍，入辛者库为奴。他们是蝼蚁，没法和象腿比粗。但凡有点出格念想，还没动作大概就给碾死了。这阵子暗流汹涌，她自己清楚知道她这样人不能宫里生活。不说别，一个琼珠当时就让她厌恶至极，要是面对几十个嫔妃，那往后遭遇定然难以想象。还有那位虎视眈眈太皇太后，她才六十出头，要是长寿些活七老八十，天天横眉竖眼，那日子怎么过？他着她，脸上满含期待。素以不是十四五岁孩子，她要顾虑太多。一面舍不得他，一面又要周全家里人。皇帝权势再大，架不住有心人往王法刑律上靠。旗但凡有点小权人，哪个身上是干净？太皇太后要下死劲找茬，吹口气就能让一个姓氏凋落，化成灰。得罪不起啊！她摇摇头，“这是要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呢！您别这么干，我跟不了您，咱们做亲戚也挺好。往后随小公爷进宫来瞧皇后娘娘，说不定还能远远您一眼。其实留点念想，比咱们都陷水深火热里好，您说是不是？”“我不够。”皇帝苦笑着，“你能这么冷静，我做不。我都疯了，都敢抢走你，我就杀谁。”素以吓一跳，“您别这样，何苦迁怒不相干人！”她弯着眼睛笑，“您瞧我也没什么好，我脾气冲，脑子里又少根筋，我还是个捏不住油葫芦，偷奸耍滑无恶不作，您久了会恶心。”“那些都是好，我都喜欢。”皇帝上下打量她，有点强颜欢笑意思，“你你，肩是肩，腰是腰，要紧是屁股大，好生养。”素以腾地红了脸，“您没事儿琢磨这个，不像话啊！往后您不能再言语上调戏我了，被人听见了不好。这是我后一回和您走得这么近，明儿我就去皇后宫里当值，您要是为我好就别留我。”让她去长春宫先前已经和皇后达成共识，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像刀划过心头，有别样刺痛感觉。他叹了口气，“你一点也不恋我？”素以直想哭，拼了命忍住了。谁说她不恋他？她脑子里全是他！这不是没办法嘛，不能叫他和太皇太后闹翻。帝王家家务，折腾起来不好相。何况畅春园里还有位太上皇，虽说放了权，对皇帝行为仍旧可以制约。她心疼他，他不说，苦处和难处她也都知道。“这是为您好，也是为我自己。您要是懂我，就一定能体谅我。”皇帝缓缓垮下肩，顿了顿才道，“明天我要进园子，你跟我出宫。你家东城靶儿胡同？我让人送你家去，家呆半天，回头再派人来接你。”他说着，给她捋了捋领上狐毛出锋，“我不宫里，不放心把你送过去。万一有个好歹，怕鞭长莫及。”他一个干大事皇帝，现为这点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真太难为他了。素以想和他亲近，如今也不能够了。她退后两步，恭恭敬敬蹲了个福，“谢主子给奴才半天假，奴才七年没回家了，这两天正想家呢！”他颓然望着她，“再容我些时候，万事都会有转机。”她垂下眼没有瞧他，就算有转机也没用，她爱他，但是爱情以外还有别东西。她不愿意随波逐流，可是太皇太后给她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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