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甄十娘充满渴望眼,沈钟磬果断地点点头,“好!”他握紧了那纤细小手。*文學馆*“我就陪你走上去。”
感觉手中十指冰冷,沈钟磬心里一阵难过,只神色加温润,笑意也浓,“你若累了,千万别硬撑着,我可是准备好了随时为你效劳……”
甄十娘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苦痛,咯咯笑道,“……我走慢,就怕你没耐心。”她认真着他,“只要你肯等,不会半山腰把我扔下就好!”
沈钟磬身子颤了颤,他无声地朝前走去。
良久,他缓缓说道,“你放心,无论多慢,我都会一路陪你走山顶。”
甄十娘紧紧攥了那只温暖大手。
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寻常人走两刻钟路,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
来山顶,甄十娘心情大好,一扫平日冷静矜持,一屁股坐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真不敢相信,我还能够自己爬上这么高山!”脸上笑容如孩童般浪漫。
四月微风暖暖地吹脸上,有股说不出惬意,甄十娘享受地闭上了眼。
沈钟磬鼻子却有些酸。
登山,一件寻常人来这么简单事情,对她来说,竟是一个可望不可及奢望!
突然之间,他很庆幸。
这一次,他是一步一步陪着她走上来,没有像以前一样霸道地抱着她上来,没有再一次剥夺她有生之年一个小小奢望。
担心草地凉,可沈钟磬却没向以往那样霸道地把她拽起来抱怀里,他轻地坐她身边,脱下衣服给她铺身下。和她一起静静地天边晚霞,残阳如血。
“如果……”他想问,如果生命不久了,你想做是什么?话嘴边又改了口,“除了登山,你大愿望是什么?”
她大愿望?
当然是周游世界了
这是她前世就有愿望,希望有一天存够了钱,可以自由自地去各地旅游,一个人背着行囊去泰山日出。夏威夷海,苏黎士雪……只是,这些愿望是再实现不了了。
“我大愿望啊……”想起来万佛寺这一路寻常三四天路他们竟足足走了近半个月,“她这副身体,想要继续游玩是不可能了。”心里叹息一声。甄十娘缓缓道,“就是能找一个农家小院,和家人一起种种菜、养养花、没事了去溪边钓钓鱼……”一样一样地数着,她又想起了那首词,“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曾经,这是她一直想往生活。
被遗弃那五年里,她渴望就是能和他离婚。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人,两人一起男耕女医,一起带简武简文过平平凡凡日子……那时候,她也没想竟还会有和他走一起这一天。
“就这么简单?”沈钟磬有些错愕。底不敢让她坐凉地上太久,他伸手把她抱怀里。“我们拜完菩萨就下山找一个农家小院种田,养花……”感慨道,“这么多年戎马生涯,我也很久没有过这么悠闲日子了。”想起简武简文跟他讲起梧桐镇往事贪恋目光,“……他们也一定喜欢。”
没有俗事纷争,一家四口,种花养草,垂钓溪头,这日子,只想一想就很美,生命后日子能得他父子如此陪伴,她此生足矣。
心头莫名一股暖流涌动。
突然地,甄十娘回头搂住沈钟磬脖子就吻了下去。
激情瞬间被挑起来,沈钟磬脸色涨红
他用全力克制着身体冲动,强自把甄十娘脸搬正。
“……这是佛门清地,你仔细方丈见被逐出去。”宠溺声音里有股极力压抑克制。
也感觉身下沈钟磬身体变化,甄十娘怔了好半天,随即咯咯地笑。
两人站起来。
着脚下弯弯曲曲延伸山门青石阶梯,沈钟磬有些犹豫。
她不是还想自己走下去吧?
着甄十娘已有些泛白脸,沈钟磬有抹心疼,“还想自己走下去?”他试探着问。
“……我走不动了。”甄十娘苦笑地摇摇头,“你背我下山吧”
“好。”沈钟磬弯下腰。
甄十娘爬上他宽宽后背。
不舍得这乐时光,沈钟磬脚步放很慢,紧紧搂着他脖子,着他一步一步迈下青石台阶,甄十娘低低地叫,“钟磬……”
“嗯……”沈钟磬继续一步一步走着。
“……你以后叫我阿忧吧。”阿忧才是真正她,“我喜欢你叫我阿忧。”每每听他叫她十娘,她总感觉他是叫她前身,心里很不舒服,她希望他喜欢珍爱宠溺心里装都是她简忧,不是她前身。
虽然明知她和前身是灵和肉融了一起,简忧就是甄十娘,甄十娘就是简忧,她这想法有些荒唐,有些对不起她前身。
可是,她真吃她前身醋哎。
阿忧?
沈钟磬就想起她几个至交好友,包括杨雪梅、萧老夫人都叫她阿忧,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阿忧……”
“钟磬……”
小沙弥捧了一摞经往藏经阁走,一抬头就一个英俊男子正背着一个绝美女子往山下走来。
小沙弥撒怔住。
今天上京城来了个大官要烧香许愿,整个灵台山都被封了,这里怎么会有人?
难道他们就是……竟然,这么年轻?
小沙弥眨眨眼。
想象中能把山封了大官一定是个七老八十老头子,小沙弥想不沈钟磬会这么年轻。
如血夕阳照耀两人身上,安详静谧,仿佛天工造物般有种随时都会飘然而去虚幻。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佛门净地,他们这种行为很不和适宜,可是,小消弭又觉得他们和四周景物是那么和谐,一点也不突兀,没有亵渎,没有对佛祖不敬,仿佛他们原就该是那样,同这抱阴合地。赤日当天幽静是一体。
瞧见两人走近,小弥撒下意识地退一边。
沉浸温馨静谧小世界里,沈钟磬和甄十娘眼里再无他物。
走得近了,小沙弥就听见两人低低对话,“钟磬……”
“嗯……”
“你知道吗?”甄十娘如兰气息吹沈钟磬耳边。“我第一眼你,就喜欢上了。”
甄十娘眼前又闪出那一年秋天,她去瑞祥药铺求李齐卖丸药……
“……掌柜,这有简记阿胶吗?”
听一道清亮声音,她抬起头,就站荣升背后英气逼人他。乌发如墨,清潋眸光如深邃夜空中一抹星光。让人只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她心不由自主地就跳了起来。
此后,她锁紧了自己心,不让自己去喜欢他,去受他影响。心,是还不由自主地沦陷了。
“我知道……”沈钟磬声音低迷。
沈钟磬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那个飞扬日子……他掀起红盖头,就一张稚嫩小脸。一双美丽眼睛闪闪地着他,“……我知道。这么设计你娶我,你很不甘心,可我真喜欢你,从教军场上你第一眼开始……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就对你一个人好!”
那一年,她十一岁,他十七岁
她青涩像一朵尚未展开雏菊,他是一个不知情为何物莽撞少年。
年少无知注定了他们是一对怨偶,之后,五年离弃,再相聚时……因为欠了她满门鲜血,让他总不能清自己心,蹉跎了两年,终于换来今天携手……可是,走一起才发现,原来,虚度了那么多光阴之后,他们执手相依日子竟然已经屈指可数了……
是老天对他荒唐过往惩罚吗?
相知相惜,却不能一起白头,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脚步越来越沉
往事如烟,眼前一一掠过,沈钟磬心里有股说不出苦涩。
千佛寺游了小一天,甄十娘早早地就睡了。
沈钟磬却睡不着,听着怀里人睡熟了,他轻轻把她挪枕头上,掖好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放下半个幔帐,悄悄点了一盏小烛,沈钟磬从床下搬出一个小木盒,抽出一摞彩纸认真折起来。
手法依旧笨拙,可经过这些天努力,他已经能折出一只比较好纸鹤了。
对着茕茕烛光,着手中比简武简文折不知丑了多少倍纸鹤,沈钟磬苦笑。
折一千个纸鹤,心愿就可以实现吗?
她是个坚持人,她只想籍此告诉孩子们坚持重要吧?
自己竟也和简武简文一样,相信折一千个纸鹤心愿就能实现。
这想法,是不是很幼稚?
可是,自三年前知道她命不长了,他做了许多事情,延各国知名太医,重金寻求养血奇药,奇方,去祁国著名大慈寺求传说中佛法无边圆通大师给开光五毒玉佩,万岁张榜天下为她寻求名医告示还贴满了大街小巷,贴满了各国,尤其这次去西北,一路上他缝庙必拜,一遍遍地佛祖面前苦苦地求,愿意用他几生几世,只换取和她这一世情缘……能想,能做,他都做了。
可她依然一天天地憔悴。
头发越掉越多,越来越,消瘦,嗜睡……他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
他不知道,除了这幼稚执着举动,他还能再为她做些什么?
夜也冷,也很静
茕茕烛光把沈钟磬五指拉得长长映晦暗墙壁上,恍然机械皮影,正认真地,执拗地,一下一下地折着……
p:大家评论区留言我了,那个,我会努力……希望十娘病能治好同学们,多给她些粉红色祝福吧,向沈钟磬执拗地折纸鹤一样,我们大家一起祝福她,众志成城,金石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