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遵循天河的记忆回到了1年b班。
天河那中性化的容貌经夏越等人的改造以后渐渐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区分,硬要说是什么
气质上变得更加柔和了,单从外表而论不管怎么看都是女生。
“肚子空空的好饿”
听见消化系统发出的集体抗议声,夕颜无可奈何地叹气并摸了摸陷下去的肚子。
便当在教室里。
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缓解饥饿之苦
夕颜蹑手蹑脚地想要拉开防火门,就当手才伸向握把之时,门却自动打开了。
开门的是班长-四叶朝晞。
-
-
-
“夕颜?”
“是夕颜吗?!”
四叶朝晞此时的表情非常具有戏剧性,就像看见了一只珍兽一般。
而且还是一只稀有度堪比狮虎兽的珍兽。
“四叶好久不见了”
夕颜有些拘束地搭起了食指。
“真是的!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只是回来拿便当”
“先别管便当了,过来。”
“欸欸?可是我还没”
说着『过来』的同时,朝晞一把握住夕颜的手掌不由分说地冲进女厕,锁上门之后『砰』的一声用双手将她按在墙壁上。
平时下地干农活的力量显现出来了。
“好疼好疼啊能不能请你先放手”
夕颜痛苦地呻吟着。
肩峰部位的骨头互相摩擦后传来了一阵强烈而清晰的剧痛。
“天河呢?”
“话剧部会演的时候晕倒在了地上”
“他让你出来的吗?”
“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天河还没有醒”
“算了。”
朝晞慢慢松开了双手。
-
-
-
“我们能不能先出去啊?”
“光是被女生求爱还不够,现在就连男生也要一网打尽么?”
如果说恋爱榜1st的柳天河对于女生来说、只是为了满足猎奇的恋爱需求般的存在,那么女性人格的柳夕颜主导身体掌控权后对于男生的吸引力无疑是致命的。
夕颜身上那纤细、柔弱的气质会源源不断地激发他人的保护**,只要不是女性便无法免除,和四叶朝晞的校际后援会——“四叶love”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没有!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夕颜呼喊式地反驳,眼神霎时间变得认真了起来。
“明明就是四叶硬要把我拉进来的!天河很讨厌我进女厕”
“那你身上穿的这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朝晞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说这个吗?”
夕颜拎着长裙的褶皱左摇右晃,像是在炫耀什么宝物一般。
“这套衣服是小夏越和小冬眠帮我穿上去的,好看吧?我觉得还挺”
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夕颜很快便被一道呵斥声唤醒,半睁着眼捂住耳朵应对突如其来的大吼声。
“好看你个鬼啊!至少也稍微有点自觉好吗!!”
几个刚上完厕所的女生在洗手的时候小声议论着『最近欺凌事件发生的太多了吧』、『为什么都是在1年b班周围』,『1年b班是这么黑暗的班级吗?』等等,对此四叶朝晞只能忍住不发火,用最猛烈的一次深呼吸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
转眼间女厕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平静。
“四、四叶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将声音压低的夕颜像是寻求原谅般地低着头拖拽朝晞的外套袖管。
“既然是同一个人,天河现在的心情你应该能够体会吧?”
“是在说枫忆的事情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他前阵子经常去校图书馆做秘密调查,虽然我有劝他不要去,但都被认为是幻觉然后无视掉了。”
“你”
朝晞用异样的眼光重新打量着一脸感慨的夕颜。
-
-
-
“很可笑对吧?但有时候『遗忘』不见得就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反而我认为人们在需要它之时才会显得无比重要。”
“假如能够抛弃悲伤,有什么理由在得知悲伤后要终日以泪洗面人就是把自己弄得太过复杂,所以才总是会遍体鳞伤啊。”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保护天河吗?”
“我已经在保护了,而且做的比四叶和真帆更好。”
朝晞出乎意料地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显然也同意了夕颜的看法。
正在夕颜以为自己已经得到理解并准备伸手安慰朝晞之时,她咬着牙、攥紧双拳,自垂下的脖颈向上延伸
一副阴沉到可怕的脸。
“四四叶”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朝晞猛地抬起头,眼角泛着泪光、拼命摇晃夕颜的肩膀,发了狂似地大声喊道:
“你告诉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说啊!”
“你、你自己还不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还觉得把挎包偷走了觉得这样做就能让天河忘记与枫忆有关的所有经历。四叶有什么资格说我!亲情这种东西要是能割舍的话人还配称之为人吗!!”
夕颜那女性化的声音尖锐到快要穿透墙壁,却没能穿透四叶朝晞的心灵。
“上次如果不是我中途挡住了天河去追赶你的意志四叶早就被发现了。”
二人逐渐又回归到了沉默之中。
“天河他虽然看上去非常温和、也经常帮助很多同学解决过学习和生活方面的困难但是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他对生活已经非常失望了。”
“看到一昧帮助他人的一大河君自己却只能无助地面对灰色的现实,总是会想要做点什么夕颜明白我的意思吧?”
夕颜暖暖地笑了,她当然明白。
这是专属于“四叶朝晞”和“柳天河”之间真正的友情,比任何情感都要来的纯粹真实。
——『看到无助的天河会想要做点什么』
看来天河在新学校里交到很好的朋友了呢“能够托付内心的朋友”。
常言道君子之交淡若水,以友情而非恋爱作为高一过半时间的重要收获倒也不坏。
-
-
-
“可以让我看一下『那个』吗?”
“看什么?”
朝晞一脸茫然地看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夕颜。
“你和真帆之所以会知道『枫忆去世』这个秘密的依据,别说是猜到的,我才不信。”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件事忘记,走吧。”
终于走出了女厕,二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起来。
“等一会到楼上的时候注意尽量不要和周围的男生有过多的目光交流,有人来搭讪也别理他们,自己走自己的就行了。”
“四叶真贴心呢~为了不被人怀疑我会好好加油的!”
夕颜活泼地高喊着『加油』的口号,引得过道上的一些女生都对她投以怪异的目光。
“你要是这么四处声张才会被怀疑吧?”
“哦,那我安静一点好了,能坐电梯吗?”
“不能,不想被一群男生用扒光衣服的眼神盯着看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于是夕颜乖乖地跟着四叶朝晞爬消防通道。
-
-
-
二楼的西面女厕,三四个2年级的女生抓着舞雪镜的外套将她从一个隔间中拖出,随后粗鲁地扔到地上。
“转学生,听说你最近和天河走得很近是吗?”
一位皮肤偏黑、唇色妖艳的女生,看样子应该是涉谷系,而且在欺凌四人组当中的地位还是头目,她用力捏住了镜的嘴唇,过一会又松开。
[]
白板不在身边。
“铃木学姐,看样子她好像连话都不会说哦?”
欺凌学生a揶揄道。
铃木裕恶意地笑了,然后缓缓站起,重重地踹了镜一脚。
疼痛瞬间从小腿蔓延至全身,只是因为今天说了太多话的缘故,此刻却连想要呐喊都做不到。
说话的时候,声带会同肌腱一起撕裂吗?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疼痛、淤青甚至伤痕,回六川居洗澡的时候都会感到背部被击打过的部位隐隐作痛。
但是,和天河心中的伤口相比却算不了什么。
不值一提。
自己应该更坚强一点,不能再一遇到挫折就只会一个劲地哭泣,否则母亲在天之灵会不高兴的。
-
-
-
“我不”
“不什么?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嘛?你这混血的『杂种』!”
欺凌学生b也上前踹了镜一脚,仿佛这样做非常解气一般,又连续踹了两三脚。
镜拖着疲累的身躯支撑着站起,平静地看着铃木裕。
“怎么?想反抗吗?那我就站着让你打,1分钟内打不满20拳,今天就在你那可爱的脸蛋上留一道疤痕如何?”
铃木“温柔”地用长长的紫色指甲轻轻抚过镜的脸,随后猛地将她那渐变的淡金色长发一把拽起。
镜咬着牙将泪水全部倒流回泪腺,却还是有小部分流淌而出,沿着酒窝的曲线滴在了地上。
“这不是会哭的嘛?看吧,你竟然说她既不会哭也不会笑。”
铃木还不忘扭过头对部员c嘲讽一句。
“你刚才说站着让我打是吗?”
“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铃木侧过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
-
-
柔顺的长发、居高临下的眼神,身后和往常一样跟着以平刘海的八月美奈为首的一众跟班,气质上则是表现出仅次于白泉真帆级别的强硬程度。
『99克拉钻石项链』持有者-翠晶梨子,登场。
“原来是梨子怎么了,上次吃的苦头还嫌不够吗?”
“铃木学姐,要吃苦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能分配到后6班的吊车尾班级,并且到现在为止也还没被开除,学姐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拜你为师呢~”
翠晶梨子身后的跟班全部都跟着笑了起来。
名光“后六班”-u、v、w、x、y、z是个例,总人数之和不超过200,从一开始设立后六班的目的就是为了开除学生而存在的,希望通过教化的方式引导问题学生向善。
然而却还是有些少数份子冥顽不灵,虽然仗着家中有一些产业表现出了虚浮的自信、品行方面却败坏到无法融入社会,也就只有在名光这种地方能够有回头的希望了。
不过一般像铃木裕这样的学生,如果被通报到教务处,大概第二天就会被开除吧,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封住了被自己欺凌的那些女生的嘴。
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暴力。
梨子的话仿佛一根锥子刺进铃木的内心,因而使得她的脸呈现出一副狰狞的样子。
-
-
-
“喂,今天我给你们每人1,000万円(约合613,000rmb),你们过去给我把梨子的腿打断。”
欺凌四人组听到『1,000万』的数字后,心中只剩下了“断腿”这一逐利性的冲动,凶狠地挽起袖子朝对面四人跑去。
“美奈,要上了。”
戴上露指手套,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小跟班八月美奈『嗯』了一声,随后与梨子身先士卒地向四人组冲过去。
平日深藏不露的美奈用一记强力的直拳加肘击将学生a打退了好几步,这个举动仿佛鼓舞了士气似的,使浅夏栀子和北承未央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血性。
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实打实的,每一击都不能浪费过多体力,务必让对方意识到欺凌他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没有抓头发这种侮辱性的动作
——女生的问题就该用女生的方式来解决
镜呆滞地在一旁观望着白热化的冲突,却没有想到要趁乱逃走。
[她在保护我吗]
梨子和铃木之间的对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之久,直到将铃木打出了鼻血,嘴角破裂、双眼浮肿倒地不起之后,同样带着伤的梨子才扶着墙面喘息了一会。
“怎怎么样还想要打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过你有没有那个体力和意志力坚持下去呢?”
梨子无视了脸上正流着血的伤痕,倔强地挺直了身子,和美奈等人并肩而立的气场像是融合为一,有种『坚不可摧的壁垒』的既视感,令欺凌四人组望而生畏。
“等到伤、伤好了之后我会再来向你讨教的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们走!”
等到2年z班的铃木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走廊上,梨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的体力其实也所剩无几了,真正比拼的其实是意志力。
“镜你怎么样了?!”
受伤程度最轻的美奈将坐在地上的舞雪镜搀扶了起来。
由于没有参与到斗争之中,镜自然也就没有受伤,不过这种『安然无恙』是相对于美奈而言,并没有达到值得庆幸的地步。
“先去关心一下梨子,我没问题的。”
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
-
“梨子,你的脸”
“什么!我知道了啊!留疤了怎么办好痛痛痛痛痛”
梨子反复念叨着留疤的问题,直到美奈拿出一瓶医用消毒喷雾朝她的脸上按了几下,便又变得活蹦乱跳。
“痛死我了!!!!喷之前不能先说一下吗!”
梨子推了美奈一把。
“梨子脸上的伤口很浅,留疤是不可能的,大呼小叫有失形象。”
“这种程度的伤口一个月就会自行痊愈的,大呼小叫有失形象。”
浅夏栀子和北承未央如同一对双胞胎唱双簧一般应和着,但是同样也在揉着脸上肿胀的部位。
说不痛是假的,没有人能够免疫痛觉。
打架不是挠痒痒。
-
-
-
“镜,我说你也还一下手啊!被人欺负了就忍气吞声,这样怎么行!”
“梨子”
自己和翠晶梨子等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好像也没有特别值得她们为自己出头的理由。
“梨子,谢谢你。”
不只是因为感激,心中有一团软软的事物被触碰到了。
很难表达的情感。
“不要光说『谢谢』!你也该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了!我和美奈她们不可能每天都正好路过女厕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监”
“护人”
梨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贴上胸口的娇小身影。
“我知道,都是我的软弱无能引起的。”
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二人,美奈悄悄地拉着栀子和未央踮起脚尖无声地遛出了女厕。
走之前三个人还不忘探出头一起高高地打了一个『再会』的敬礼手势。
-
-
-
梨子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马戏团的猴子。
还是朝三暮四吃香蕉的那种。
“别总是硬撑着啊”
“梨子?”
梨子主动抱紧了镜,将自己稳固的心跳声传递到了对方的心中。
“我说叫你别总是硬撑着!有时候也好好依赖一下别人!”
“谢谢谢、谢”
镜无法抑制地以凝噎的语气说出了『谢谢』,微笑着的脸庞上慢慢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不矛盾的情感。
先前遭遇欺凌事件都能忍住不哭的镜,此时却会因为梨子的帮助而止不住泪水。
我想人们的内心都是柔软的,但遇见恶意时会变得坚若磐石,遇见善意时却会展现出无尽的包容,仿佛澄清的天空。
我们置身于世的理由,或许也有将温暖传递给他人的含义吧。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孤独的。
-
-
-
“哭吧。”
“咳咳”
镜闭上双眼啜泣,却不能表现出『嚎啕大哭』的样子。
被动选择沉默的人其实非常不幸,因为他们就连哭泣也只能小心翼翼,生怕会伤害到自己和他人。
“靠在肩膀上哭一会吧,什么都不要做,哭一会就好。”
“对不对不起梨子”
“也不要道歉,因为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梨子轻轻用手掌摩挲着镜的背部,而真正触摸的部位却是心灵。
先前镜遇到欺凌事件后坚韧不屈的神情,和梨子初中时受尽欺凌的画面何其相似。
“我们回教室吧,等一会去和淡天老师说明一下情况,我可不想再被千绘说教了。”
[大家还是很温柔呢。]
开学后梨子因为惹出了不少事情,经常性地将保健室当成自己温馨的小家不停进出。
名光千绘甚至警告过梨子,下次再有因参与斗殴而导致受伤的情况却不说明细节,自己将不会提供任何医疗帮助。
然而每次千绘都会心软,在临走的时候扔给梨子一板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