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888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重生废后翻身记 > 章节目录 151皇帝番外
    顾云羡离宫前往茂山那一天,姬洵头疾又犯了。

    他躺床榻上,脸色惨白一片,豆大汗珠顺着淌下,青筋暴起,逼得人几欲疯狂。

    吕川被他反应吓得够呛,面色白得差一点就可以和他一较高低了。他立榻边,不住劝道:“陛下,臣求您了,让御医来给您施套针……您这么痛下去也不是办法……您就当……”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闭嘴。”便再说不出话来。

    吕川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御医施针只能缓解疼痛,对病情根起不什么实际意义上帮助。皇帝今日刚把皇后送走,心头苦闷无处纾解,索性让疼痛来折磨自己。

    除了这个,他也找不别办法来发泄心头悲苦了。

    这一回痛得太久,姬洵觉得自己意识都开始迷糊,许多事情开始他脑中闪现。

    他想起去年年底,他那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文,头疾复发。当时以为是和从前一样小毛病,谁知三日之后竟会痛昏厥。

    醒来之后,他疲惫地靠床榻上,身边是诚惶诚恐侍御医白石,“陛下头疾由来已久,臣等一直查不出源头。从前还只是小毛病,施一套针也就好了。中间多年不发,以为已然痊愈,谁知再次发作便来势汹汹……”

    他打断他语无伦次,平静道:“所以,究竟怎么了?”

    白石忽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浑身抖如筛糠,“臣无能,治不了这顽疾,陛下召其余三位御医一起会诊,也许……会有办法!”

    他心猛地下沉。

    白石担当御医多年,自然知道御前说话要懂避讳、讲吉利。此刻他这般说,兆头已然十分不好。

    也许,这纠缠他多年头疾真会要了他命……

    心中有了准备,所以当四名御医齐聚、讨论了大半日后齐齐跪他面前告罪时,他也没有多么意外。

    只有浓得化不开无力。

    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一个人坐大殿中对着案几上厚厚一摞奏疏发呆。

    他一贯知道自己终有一日是要死,却没料这一天会来得这般突然。他多年夙愿刚刚实现,正是雄心勃勃时候,却就要结束了。措手不及之下,他甚至心中感慨,幸好自己动作,早早把政推行了,不然便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闭眼之前得多不甘心。

    只是这厢还没感慨完,眼前却又闪过一张面孔。素净、淡然,隐有一股冷意,如同生长天山之上雪莲,得历千难万险才能攀折手。

    他花了五年时间去守候这朵雪莲花,刚刚一点花开迹象,却被告知必须离开。

    他不能继续守候她了。

    他勒令四名侍御医和少数几个知晓内情宫人将此事保密,再以感染风寒为由,一连半个月不曾见顾云羡。他知道吕川对他行为十分困惑,却也没精力跟他解释。

    他不敢见她,因为他害怕那张熟悉脸会生出万千不舍,害怕他会死亡面前流露出恐惧。

    他怕她知道后为了他难过,怕她不难过。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人,居然这种事情上窝囊成这样。

    能拖多久呢?她总是会知道。

    然而他没料是,他做出抉择之前,上苍先送了他一份大礼。

    除夕之夜庆安殿旁,冷月清辉,他眼睁睁地着他信任臣子攥住他妻子手,口口声声全是无相思。而她眼中带泪,遗憾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迟了一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以前听这首诗时他还曾为这种有缘无分感情嗟叹,如今却只觉得悲凉。

    明明那女子夫君才是她要相伴一生人,却只能成为这段风月外人。世人只诗中男女情深意重,而他心意如何,全不重要。

    他觉得头又开始剧痛,可以想象面色一定已是惨白一片。

    那一晚他回大正宫中,还没走进内殿门便被一直不曾间断头痛折磨至昏厥。

    倒下去那一刻他心里想,来老天也觉得他这几年太过顺遂,所以才会他临去前给他安排这么多考验。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事已至此,他无法改变,只能力安排好之后一切。

    他倾半生心血推行政才刚刚步入正轨,这个时候若是后力不继,恐怕立刻便会被旧派势力反扑。还有云娘和阿桓,君王年幼,云娘又极少朝事上插手,指望她来辅佐阿桓是不可能。况且妇人干政,后总容易闹出乱子来,他不希望她背负后世骂名。他得给他们寻觅一个可以信任依靠。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他理智也告诉了他,崔朔是合适人选。

    他召见了崔朔,面无表情地把剑抵上了他脖颈。

    崔朔对他说:“是臣痴心妄想,对皇后娘娘存了不该有心思。

    “但臣希望陛下相信,皇后娘娘是清白。

    “求您不要因为臣过错而迁怒于她……”

    那一刻,他直接心底嗤笑出声了。

    他想问他,“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你可以用自己性命来保护她?还是说你觉得,朕会因为有一个男人暗中思慕着她,就去伤害她?你未免太高了自己,也太低了朕。

    “莫非你真认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爱着云娘,别人都比不过你?”

    但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口,他装出对云娘郁怒难消样子,跟他打了那个赌。谋划人心多年,他自然知道怎样才能逼迫出一个人真实感受。

    他故意给了崔朔两个选择。只因他明白,若没有后路可退,死亡也就没那么可怕,可明明有活命机会,却还愿意拼全力去自寻死路,才能真正说明他心意。

    打那场比赛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崔朔可以输掉。虽然他输了自己计划就都要重来过,可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崔朔也不是他表现那般乎云娘。他也畏惧死亡,他也曾放弃过她。

    可是他却赢了。

    将自己逼迫至坠马、忍着脚上剧痛也硬是从他球杖之下抢走了彩球。

    当那颗球射入自己球门时,他好像了她也跟着远走了。

    崔朔通过了他考验,他便必须按照一开始计划进行后面事情。

    他很就要死了,而她会成为太后,崔朔会继承他们共同志向,守护着政,守护着万里河山,也守护着她。

    他们将来会如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后了她一眼,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马球场。

    他合卺同牢结发妻子,他思之念之如水伊人,从这一刻开始,真真正正地离开他了。

    他没有料她还会来找他。他躺含殿贵妃榻上,学着她样子欣赏外面落日,脑中闪过她从前靠他怀中浅笑盈盈样子。

    景虽如旧,人已不。

    一杯又一杯酒喝下去,他意识逐渐糊涂,恍惚间一个纤细身影站了他面前。

    熟悉眉眼,熟悉气息,是他午夜梦回怎么也抓不住那个影子。

    唇边勾起一丝笑,他想,连老天都怜悯他,所以赐给他这样一个梦魇。

    可那竟不是个梦魇。

    他无法描述当自己从睡梦中醒来,她温顺地卧怀中时欣喜。这一场旖旎发生他以为自己彻底失去她之后,加如同上苍恩赐。

    他是失足跌下悬崖旅人,而她是长峭壁上花树,他摔得粉身碎骨之前,给了他后一段值得回味记忆。

    只可惜,他还是必须要送走她。

    他当时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过来,心里却也大致有个数。如今情况这么复杂,她多半是害怕他会因为此事降罪崔朔或者迁怒阿桓,所以来给大家求个出路。后来繁素告诉他,她把这五年事情告诉了皇后,他又觉得她兴许是被他感动了。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原期待结果。

    他想要她真心,想要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他。这是一场漫长等待,他以为自己有足够时间等后,可是上天没给他机会。既然如此,何必再拖上她跟自己一起受罪?

    她如今对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感觉,但那只是感动和不得不与他共度余生认命。他离开之后,她便是全天下尊贵女人,想过什么样日子都可以。那点若有若无情愫,很就会从她心里消失。

    那么,就让她走吧。他一个人面对后日子,把一切都处理好,留给她和阿桓安枕无忧未来。

    这过程太痛苦,如果她终日他身边,他怕自己不能专注心神,怕他一不小心就会说出软弱话来。他害怕自己开口恳求,恳求她不要忘记他,恳求她不要和别人一起。他一贯自私,这是唯一一次自我奉献,坚持下去太不容易。

    顾云羡离开第三个月,沈竹央和薄熹微被他打入永巷。那两个女人神情狼狈地跪他面前,泣不成声、磕头求饶。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不想再听她们砌词狡辩。

    回大正宫之后,他握着那枚金钗许久,终于轻叹一声,拿出一卷佛经开始抄录。

    她离开那五年,他有一次椒房殿徘徊,无意中装满了半个屋子佛经。他知道里面有大半是母后留下来,忍不住驻足翻。

    他来是不信这些东西。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是读圣贤人,自然觉得鬼神之说实属虚妄。可自从亲身经历过那样神奇事之后,他观念也不一样了。如同她当初从旁观变得虔诚,他也逐渐对此深信不疑起来。

    就当是给自己寻一个信仰吧,他这么说服了自己,开始抄录经文,像她曾做过那样。

    原以为这样可以给彼此积德,不济也能化解罪孽。却没想五年之后晴天霹雳,他身染顽疾、命不久矣。天意当真弄人。

    好如今他,已学会不去怪罪。

    既然不能给这辈子积德,那就当是给下辈子了吧。也许上天见他虔诚,愿意给他们来生一个再见机会,不至于落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下场。

    有时候他也会思考,他这辈子底为什么会爱上她。难道当真只是陷于她美色算计之中乃至无法自拔?

    他还记得上辈子,他后也不曾对她动心。即使是她死后他知晓真相,明白自己冤了她,心中也只有一点愧疚而已。那时候他悲痛母后过世,憎恶景馥姝了极点。长乐宫时,她企图他面前自,匕首都刺入了胸口,他却硬是把她救了回来。他让她拖着半死不活躯体受了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不成人形才亲手把她斩杀,之后是将其鞭尸,夷平景氏三族,才算出了心头恶气。可他做那些时候,想只是为母报仇,根没怎么想云娘。还是第二年腊八,他喝着腊八粥,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她忌日。

    可那又怎样呢?他不过叹息了一声,就把此事抛脑后。

    他从前对她是那样无情,如今却为了她耗干了心血,一切都颠倒了。漫不经心人换成了她,不乎人也换成了她,而他是执着痴儿,心甘情愿为她生、为她死。

    所以,这一世自己,真是为了还债吧。

    老天让他爱上她,只是为了偿还曾经欠她一切。

    他头痛越演越烈,晚上发作尤其频繁。他常常独自坐空旷大殿内,一份又一份地批阅着手中奏疏。时间太少,事情太多,他觉得自己好像和生命赛跑,嫩慌忙。有好多次,他都是批阅奏疏时候忽然发病。蘸了朱砂狼毫笔掉宣纸上,染出一片殷红。而他痛苦地趴案几上,心里却庆幸,还好这个样子没有被她见。

    她是那么容易心软人,自己这样一定会很难过,也许还会躲别人不地方掉眼泪。

    他已经让她哭过太多次了,不能后还让她流泪。

    这是他许下誓言,他却没能做。

    那一晚他从梦中惊醒,对她思念忽然强烈无法遏制。他忍了一整晚,等旭日东升时候,猛地想起两人曾经说过要一起日出约定,终于屈服于心头执念。

    他派了人去接她,然后坐桃林下等她。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回了很多年前。他是风流多情少年郎君,立桃花树下等待佳人赴约。

    这个念头刚起来,他就自嘲地笑了。

    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不曾有过什么桃花树下约定。一切不过是他臆想。

    罢了,罢了。反正这辈子也走了头,臆想便臆想吧。他抬起头,假装那里有一树繁花,粉白碧艳、点点相思,而他等佳人正来路上。

    她一定得点来,迟了,他就没时间了。

    微风拂过,几片树叶落下。他伸出手接住,恍惚间以为手里是嫣红桃花瓣。

    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他唇角勾起,是个情真意切笑容。

    这花瓣如此嫣红,让他想起昨夜那个梦。其实那不是噩梦,是个极好梦。他们婚之夜,一片火红房内,他眉眼带笑、一首接一首地念着却扇诗,而她一点一点移开遮面纨扇,露出修了艳妆容颜。她是那样美丽,嫣红唇比研朱砂还要晃眼。他得喜欢,于是喝合卺酒时候,他含笑凝视着她眼眸,低声调笑:“夫人容色过人,洵真是福气不浅。”

    她曾爱上他,是他福气不浅;她今生嫁给了他,是他福气不浅;她后一刻回了他身边,是他福气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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