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难怪啊，虽然外婆对我不错，我就觉得其他舅舅姨妈一点都没有亲人感觉！”桑红闻言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
林青燃有些惭愧地叹息道：“红红，不是妈妈刻意骗你不告诉你真相，毕竟咱们家没有亲戚太孤凄了，有个慈祥善良外婆你也不至于太过可怜；
当年那样混乱局势，人人自危尚且不暇，她能我困境中帮我一把，这才有了咱们这安安稳稳小家；
至于舅舅姨妈，身没有相处过，感情冷淡些也是常情，他们也帮过咱们家，我这病就是人家常说药罐子，人帮人都是救急不救穷，咱们家那些年日子，他们那态度很正常。”
桑大伟有些纳闷地搔搔头道：“红红妈，你是说，那老太太其实连你姨妈都不是，哎呀，你隐瞒得够严实了。”
“唉，那善良老太太，可惜她殁了时候，我正躺着医院里，连送她一程都没有。”林青燃喟叹道。
“妈，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我会让人帮忙照顾张强一些，长辈行善，后辈享恩，这是常事；
你一定是当年上山下乡那会儿流落这里吧，那个时代很多家庭都是支零破碎，孩子们像蒲公英种子一样，飘得四散无踪，不过，如果你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据说人年龄大了，许多年轻时不意东西，渐渐会越来越意，那些失去联络，各奔东西同胞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亲人，说不定也会时时惦念着你。”
宋煜旁敲侧击一番，希望林青燃能开口，只要她开口，一切就都好办了，那边林老爷子早就等着盼着她这个小女儿了。
林青燃沉默良久，摇摇头，转而抿唇道：“煜是个实诚孩子，那些陈年旧事，一想起我这心脏就突突地跳，这身体才刚刚好了几天，搁不住使唤。”
“妈，不舒服咱就不想了，不想了啊。”桑红担心地宽慰她。
桑大伟呵呵笑道：“才刚刚顾住自己，就不要瞎费心思了，老天生人双手，就好像鸡生双爪，刨呀刨，都有自己活路。”
他这样俗俚不堪比方，说出道理倒也实，当即让听三个人都一笑释怀。
于是，大家达成协议，吃过饭后桑红带着宋煜一起出去玩玩，由桑大伟负责联络亲戚们，定后天中午宋煜预定酒店里客吃饭。
宋煜拿出电话，打算让司机过来接他们，桑红抬手把他手机挂了，嫌弃地笑他道：“你都不能平民一次？坐着那么车转悠能玩出什么滋味。”
“这距离老庙街可挺远。”宋煜觉得她建议有些缺乏实践可能。
“坐公交啊！爸爸妈妈，我们走了。”桑红说着，拉着宋煜出门。
宋煜想着既然是玩，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座城市，他也曾经生活过好几年，并不陌生。
下了家属楼，桑红当即就丢开宋煜手，双手插了衣兜里。
宋煜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会遭遇这样冷遇，低头身上，衣服挺括毫无折痕，皮鞋锃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地方啊。
大步过去，和她并排走了，手臂一抬，就顺势死死地搂住她腰，低头轻笑：
“你不是说了，恋人都是手拉手一起嘛，好不容易咱们俩都穿了便服，趁机亲昵亲昵，把以前遗憾都一股脑地弥补过来。”
桑红抬手毫不犹豫地要拆开那紧紧地箍着自己小腰胳膊，一抬头二楼晨练归来邻居张大妈，慌忙温顺地依着宋煜，笑眯眯地打招呼。
“桑红带朋友出去逛逛啊！”
“嗯嗯，大妈您晨练习惯真好。”
笑眯眯地错身而过，转过脸继续和那只钢手铁腕做抗争。
“桑红什么时候回来啊，还带着男朋友啊，好好。”遛鸟李大爷端着个鸟笼，笑眯眯地和她招呼。
“呵呵，大爷早，是时候回来吃饭啦。”桑红撑着脸上笑容。
……
走了不十几米，就接连遇了好几个熟人，桑红小脸都被骚得无地自容了：“你放开我行不？再这样，我都没脸家混了，千年道行，乖巧了十几年好名声愣是被你这货几分钟就给败坏了。”
她微笑着和遇熟人点头，然后小声地哀求宋煜不要和她这么亲密了。
“恋爱就要有恋爱姿态嘛，这绝对是你强烈地要求过。”宋煜瞧她抓狂，笑得很理直气壮。
“这里是我家门口，亲热要有尺度，要注意影响。”桑红磨牙。
“宽泛来说，整个a市，都是你家门口，难道我都不能拉你小手，这不是折磨人吗，我这手晃荡晃荡难受得慌。”
宋煜客观地回话，回地理直气壮，好像他手生来都粘着桑红小腰一样。
桑红继续磨牙，无奈道：“乖哦，现放开我，别这么亲密，等外边坐了公交车，离开这里一亩三分地儿，你想怎么亲昵都行。”
“当真？”某男那眼睛里一闪而逝光芒，让人疑心他又生出了什么小诡计。
“当真，决不食言。”桑红乖巧地满口应声。
宋煜抿唇轻笑，应声就松了手，双手悠然地插了风衣口袋，靠后半步，散漫地走她身边。
出了巷子，就了前边那条热闹商业街上，昨天傍晚他们过来时候，还一派祥和清净，现竟然热闹喧腾得充满朝气。
“昨晚咱们过来时候，这条街不是还空荡荡吗？”宋煜纳闷着，他没有记错方向啊，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现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人来接咱们了吧？这里一般上午十点之前，压根儿就不可能通车。”桑红瞧着他脸上困惑，不由轻笑。
巷子口是各种卖早餐摊子，飘来各种各样香味。
这条街是附近早市。
郊外一些有点菜地农民都用竹筐挑了自己家吃不完菜蔬，趁着早市这会儿来卖，粗陋荆条框子内盛放着水灵灵鲜嫩嫩各色菜蔬，瞧着舒心养眼；
一些卖针头线脑日杂类小摊子，卖便宜衣服摊子推着三轮车就能开开场子，人们附近广场转悠之后，就顺路这里购买自己需要东西，一把青蔬，一个老南瓜，或者干脆就背着双手悠然地这里那里，感染一下这里生机。
“挺有意思。”宋煜左右，着那些质朴笑脸，他为这里能保留这样一个具有乡土气息早市而欣慰。
城管和流动小贩们尖锐矛盾，是不是可以通过这样方式来缓解？
桑红忽然抬手指着一个摊位摆放地上一堆黄褐色根茎，根粗大圆锥形或有分叉：“哪，那就是桔梗根。”
宋煜愣了一下，眯眼瞅了一下：“桔梗？这么壮实。”他感叹着，想起桑红挂脖子上边吊坠，不由失笑，他怎么都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可能藏着根精。”桑红抬手摸着下巴，半蹲下身子去。
摊主是个花白胡子精神矍铄老头，闻言登时笑道：
“小姑娘真逗，你以为桔梗根精是白菜萝卜？这么容易就让人得了？那不过是存传说里事情，我活了这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宋煜也哑然失笑，凑近她耳语道：“贪心小丫头，有好东西就偷着乐好了。”
“你这是山上挖来还是自己家培养种植？”桑红知道自己失言，无所谓地笑笑，岔开了话题。
“当然是野生，早些年根比这些可大得多了，我曾经挖过水桶粗细桔梗根，现，都成了这胳膊粗细模样。”
老头这两个人穿着光鲜亮丽，压根儿就不像是这小地方饮食男女，知道他们不可能购买，说完就感叹着去招呼其他蹲下挑拣购买顾客了。
“哎呀，那不是桑红那丫头吗？”一个高亢女声传来，疑惑中闪着亲热劲儿毫不掩饰。
桑红闻声抬头，顺着声音去，竟然了胖胖赌场老板娘王金花，当即站起，冲着她笑笑。
王金花那眼睛毒辣，早就了站摊位一侧宋煜，别整个早市熙熙攘攘喧闹一片，她一眼就那个身影比鹤立鸡群加显眼。
这是哪里来贵人？
她其实是顺着宋煜才桑红，只是当时桑红低着头，一时间不清脸，不太确定而已。
等桑红抬头，确定了她判断无疑，当即就呵呵笑着过来，张开肥硕无比怀抱，把她狠狠地抱了一下。
“丫头，这身上肉肉，啥时候养成个小贼膘？”
桑红一正经地笑道：“部队伙食好，不胖对不起国家。”
“啥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走？”
王金花仔细地打量桑红，发现这女孩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五月份她带着桑红去买衣服，那时候还是个倔强小女孩，一转眼竟然就有了小女人特有温婉和柔媚。
“停个六七天吧，介绍一下，宋大哥，这个是王姨，从小一直就很照顾我。”转头对着王金花道，“这个是我男朋友，宋煜。”
桑红落落大方地给他们介绍认识。
王金花抬手自己衣服上擦了下手掌，笑着伸出手：“您好，认识你很高兴，我家麻将场子就那边，抽空让红红带你过来玩。”
宋煜一听她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影：“嗯，多谢照顾我家红红。”
“不客气，街坊邻居来就需要相互照应，红红这丫头乖巧，这半条街老生意铺，谁家不喜欢这妮子啊，她都成了我们教育孩子孝顺模了！”
王金花客套着，及时夸赞着桑红，顺势正面了宋煜一眼，这人即便不穿军服，竟然有着别样倜傥之色，端是高贵不凡，不由惊叹这桑红果然是个好命，竟然真让她遇了一个钻石王老五啊！
桑红和宋煜相视抿唇一笑。
“啊呀，你瞧我这记性，家里人对着稀粥，都等着我买油条包子来着，呵呵，红红，别客气，抽空一定带着男友过来玩两把哦！”
王金花说着对他们摆摆手，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头，却是越来越远了，很就隐入了人群深处。
“走吧，这样一条街，咱们这速度逛着，庙街该是吃饭时间了。”桑红也笑着催促步态悠然宋煜。
两个人又了些鲜玩意儿，然后就出了街头，站马路边等公家车。
“咱们打个过去好了。”宋煜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里边都是粉色大票还有好多卡，哪里有坐公交车零钱。
桑红得意地笑着，示意他把钱包收起来，故作大方地说：“我你坐车好了。”
宋煜着她那顽皮模样，当即就伸手拉了她手：“挤公交是不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呵呵，你这呆子，这都过了上班点儿了，乘车正是松散时候，哪里需要挤。”
桑红他一脸视死如归模样，不由哑然失笑。
宋煜隐隐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遗憾：“额——这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这时候刚好车来了，等着站牌附近几个人人都呼啦啦地往车上上。
宋煜警惕地着站他们身后两个家伙，被人盯着打量滋味不是没有尝过，可是这样不舒服，真让人难以忍受。
他淡然地拉着桑红手，等其他人都上去了这才悠然地上了车。
桑红投放了三块钱硬币，往车厢里找座位坐。
宋煜放眼一，没有单独一个位置，当即就不打算坐了，只是抬手抓了扶手，站桑红身边。
他没有扣扣子风衣敞着，站车厢里玉树临风一般长身而立，目光悠然地打量着窗外飞速而过风景。
忽然，他觉得风衣口袋轻微一动，能地抬手狠戾一抓，他抓了一只胳膊，低头一，那胳膊头大手里，俨然是他褐色钱包。
宋煜眼神冷然地侧身瞪了一眼那胳膊主人，抬手把自己钱包拿起，重收入口袋。
桑红嘿然而笑，幸灾乐祸地仰头瞅着他。
“哥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那小贼说着软话，面上却是一副毫无畏惧模样。
宋煜沉声道：“司机，把车开派出所，车上有小偷。”
“靠，谁是小偷啊！打扮个人模狗样，贼喊捉贼。”那小贼说着就亮出了匕首，往他腰上捅去。
桑红无语地着这个笨贼，果然，宋煜捏着他胳膊手一抡，他就一个倒栽葱爬了车厢正中间地上了。
宋煜抬脚踩他拿着匕首左手腕子上，那家伙当即痛得尖叫。
车内乘客都慌不迭地避开，挤了公家车两头。
那个小贼同伙趁乱溜过去，想要抓了桑红当人质，让他放了同伴。
只见他窜过去，胳膊一伸就要扼住桑红脖子，桑红右手握拳，头也不回地给他了一拳，当即把他揍得右眼眼冒金星，泪水滂沱。
桑红“嗖”地从座位上跳起，抬脚对着他脚腕一踹，他就很干脆地倒了同伙身上，两人同时发出尖叫。
车内小贼同伙显然不止一个，只见有人开始叫嚣：“开门，我要下车，司机，站了，我要下车。”
那司机犹豫不定。
桑红出声道：“做贼也要有点义气，瞧瞧周围坐公交车乘客，有几个人是有钱？有时候你偷手里钱，是人家救命钱，这昧良心事情少做；
既然能三五结伙，有能耐去找那些贪官污吏们偷，那才过瘾，这样只会欺负老百姓，算什么事！
我一个女人都为你们这些大男人害臊。”
她那脆生生声音，让满车乘客都听得惊愕，继而都咧嘴笑了，很就有人开始鼓起掌来。
车上有乘客一今天遇两个人竟然都这么出手利落，当即也来了劲儿：
“各位前边五百米就是派出所了，司机开车把他们送进去，咱们以后坐车就清闲些，虽然说不几天就放出来了，不过，关一天不也清净一天嘛！”
“是啊，这群人这趟车上耍横，我们也不是十次八次了！”当即有人义愤填膺。
宋煜道：“我相信盗亦有道，现我说两条路，你们选，第一，司机开车直接开派出所，大家都作证，让警察把笔录整理出来立案，我们有事，没有时间那里边坐；第二，放了你们，你们用家人名义起个誓，以后不公交车上作案。”
“哈哈，这样人廉耻丧，发誓对他们来说只不过嘴皮子动动而已。”
有乘客说话了，语气里满是嗤笑。
“那谁能派出所做证呢？”宋煜问。
整车人都沉默了，旋即都说自己有事，既然小偷没有偷，就干脆让他们发个誓放了好了，谁能和他们耗上啊，等等等等。
宋煜意料之中地抿唇一笑，掏出手机，对着他们道：“现开始，你们用亲人名义发誓了，就可以放你们离开。”说完，咔咔咔地给他们俩拍了几张正面照。
那两个人知道今天遇了刺头，当即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发了誓言，一个用是妈妈名义，一个用是老婆名义。
“好了，你们俩以后不要这路车上作案了，如果有所违背，你们照片会被传网络上，列为二级通缉，不怕坐牢重判，就食言自肥好了。”宋煜说完就收了手机，抬脚放开。
桑红也松了脚，对他说：“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希望吧，毕竟我们今天是去庙里烧香，凡事宽和为好。”
宋煜自嘲地一笑，他知道让小偷用誓言去约束自己，和让酒鬼戒酒一样难，不过，远离这路车，多少约束一下还是有可能做。
两个人了庙街下了车，走着香火缭绕老庙街，桑红悄声问：“你真给那两个人拍了照？”
“嗯，不仅拍了，而且还录了像，打算把这东西直接传给管理那一片派出所，存档好了，他们真不违背，就成就一段小贼佳话，说话不算话，就让他们直接逮了好了；
难道我这忙里偷闲陪着你回娘家，还能坐派出所里说个前前后后清清楚楚？”
宋煜一副认真模样。
桑红点头，跑门口买了香烛果品，宋煜凝望着那个沧桑千年古槐，不由怅然，这样静静地透世间百态，它会不会觉得厌倦？
多少对痴男怨女，它还会记得他吗？
无论如何，生命是一个不可逆转单行道，活着，好好感受百般滋味就好。
宋煜着桑红姿势标准地燃香，鞠躬后双手上香，然后跪功德箱之前蒲团上磕头，五体投地，姿态标准，口中念念有词。
遂认真地着她，这个小女儿，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一丝不苟。
只见她跪拜后起身，他以为可以拉着她离开了，谁知道桑红又取了香燃了。
他不由好奇道：“你不是刚刚已经拜过了吗？”
“那是代替伯父跪拜，这次才轮我了。”她笑嘻嘻地给他解释。
“额——难道和神说事，竟然一炷香只能说一件？谁规定？”宋煜愕然。
“没有人规定，只是你这个干女婿这样介绍给干娘，才显得隆重，以后，你就也被它列入了保护羽翼之下了。”
桑红说得郑重其事，然后鞠躬之后，把那香插入了香炉，又跪下细细地和神絮叨了一番。
宋煜趁着她低头祈祷，把钱包拿出来，抽出一叠红票票，投入功德箱里，算是他这个干女婿一份孝心好了。
桑红起身和老干娘道了别，这才拉了宋煜手往庙里转。
“你什么时候确立信仰？”他悄声问。
“什么？信仰？额，我这个人从小无依无靠惯了，是个见庙就想烧香，见教堂也想进去忏悔家伙，哪里有什么信仰了。”桑红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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