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启温婉僵那里,柳溢歌脑袋还躲她衣服里,但是这样藏脸方式也太怪异了,她抬起手,想要安慰一下柳溢歌,或轻抚她背,让她安静下来也好,只是手臂抬空中半天,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柳溢歌。”启温婉用着不可置信口气提醒了她一句。
“什么?”
“你哭吗?”
“我哪有哭。”
柳溢歌从启温婉怀里出来,脸上挂着两条大泪,“是我身体里这种液体多没地方存,所以就透过眼睛冒出来了,你懂不懂啊。”她嘴撇了撇,似乎又恢复了她毒舌模式。
“懂,那拿手帕擦一擦,我是不会误会,只是别人就很难说了。”启温婉收拾了一下自己大开衣襟,她这样衣衫不整,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很难不歪想,那她努力树立正人女子形象岂不是功亏一篑?柳溢歌哭泣方式也太奇怪了,竟然往人怀里躲,真是个别扭孩子。果然——
启温婉心里偷笑了下,不管柳溢歌行事如何,底还是比自己要小女孩子,自己这位大姐姐照顾她一下,迁就她一下也是没什么,就让这姑娘偶尔傲娇一下算了。
她想通了这点之后,微微笑了起来,笑柳溢歌着浑身不自。这启温婉发什么疯,脸上突然现出慈母般光辉,让她心里直打鼓,“你笑什么,好难,一副白痴像。”
“柳溢歌。”
启温婉说着,还凑进了几分,直盯着柳溢歌浑身发毛,她撇开脸道:“不要靠我那么近,把臭气都喷我脸上了。”
“你怕我?”
“谁怕你了。”
柳溢歌直瞪着启温婉,难道她现起来很好欺负吗?一副楚楚可怜样儿?柳溢歌一伸脖子,就冲启温婉脸前,不五公分距离里相互着,后还是启温婉笑着靠了马车上,“不和你计较。”
“你以为我跟你计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死别扭孩子。”
“哼,我比你小不了多少。”
“五岁,整整五岁。”
“那也不算小。”
柳溢歌擦了擦脸上泪,这种东西挂脸上是多么不雅。马车又停了下来,柳溢歌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车夫回说:“前面有辆马车正挡住路,咱们这过不去。”
“那要不要下去走走?”这话是柳溢歌问启温婉。
“好吧。”
前面车里人下了,后面启温柔和小春也跟了过来,上前道:“怎么好好突然停了?”伸着头向前了,仍旧笑道:“原来是车堵住了,这车怎这么眼熟?小春你呢?”
小春也觑着眼,瞧了瞧,道:“可不是,这车是咱们舅老爷家,车上还有景家标志。”
“你这一说,宫倒想起来了。”转身与启温婉、柳溢歌说知,“这是宫舅舅家车子,我上前与他们说一句,让他们把车子让一让,这样摆路上,我们很难过去。”
她嘴巴上与两人打商量,眼色一使,小春便过去了,不一会儿出来笑道:“奴婢当是谁,原来是表少爷出行,这会儿正和朋友一块儿玩,听说公主出行,这就要出来,你们,人这不就来了?”
小春话音刚落,几个灰衣小厮里拥出个白衣公子,白色长衫,头戴纶巾,一副生做派,手里握着把折扇,他旁边也跟着位俏丽公子,大概是他朋友。
景启怀过来与启温柔见礼,“表姐好,原来柳小姐也。”又深深作揖,举止之间,儒雅至极,他道:“表姐不介绍一下身边朋友?”彼时他未曾与太子谋面,却是不认得,知道她们中有一人是,只是装作不知。
启温柔笑道:“宫见表弟一高兴就忘记了,这是太子。”
景启怀亦对着启温婉行了大礼,“不想太子出行,启怀有失远迎。”
“算了,不知者不罪。景公子无须见外,来大家也是出来玩,再这样见礼下去,天都要黑了。”她厌恶这些繁文缛,心想想还是天机山好,见面只彼此打个招呼,哪里需要客套,想想真烦。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柳溢歌板着一张脸,脸上表情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两似,臭要死,也难怪谁也不敢靠近了。
景启怀又热情介绍了他那位好友,是帝都四大公子之一云海棠,为人是热情潇洒,他与柳溢歌不可谓不熟,当下亦抱拳道:“柳小姐好。”
“你好。”生涩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云海棠也不往心里放,反正这柳溢歌就是这德性,比起柳满歌果真不那么讨喜,他今日被景启怀邀出来,又撞上宫里三公主,和归朝太子,还真是遇巧。四大家族人来了三个。
“皇姐我们要去哪里玩?”启温婉想要冲破这尴尬不行气氛,这柳溢歌与她说话不是好好么,怎么了外人面前就这一副冷场样儿,也难怪爹不疼,妈不喜。
“宫自然想了好地方,一定会让太子妹妹大眼界。”启温柔仍旧卖弄着关子,亦对景启怀道:“若是表弟不急着走,就和我们一道逛逛?反正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
“就听表姐。”
两人配合可谓天衣无缝,柳溢歌心里冷冷笑着,这种‘巧遇’也太狗血了,不过她身为御守,只要保护太子安全就可,其余就当不知也罢。
一行人跟着启温柔来帝都有名娱乐场所,那招牌也十分雅致,上写着‘万紫千红总是春’,启温婉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见这万紫千红总是春砌就像宝塔一样,层层都有人栏外甩着帕子向下招呼着。
启温柔抿嘴笑着,“太子妹妹进去不就知道了,宫保证这肯定是个好地方,有歌有舞有酒有诗有美男,绝对是个令妹妹乐流连忘返地方。”
“那就进去?”
启温婉转过头向众人询问,大家似乎也没有不一样意见,她前面走了进去,就被一个脸上擦着白粉男人热情招呼了,“这位贵客里面。”
望着又是擦口红,又是涂白粉男人,启温婉身上鸡皮疙瘩顿起,这底是什么地方,里面一大群人跟着打转,隐隐有丝竹之声传出。
“这——”
第一层可谓‘酒池肉林’。中央有个很大酒池,池子里美酒散发着醉人香味,那些酒客都坐池边,拿着酒樽舀酒喝,一边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就算是女人,也多有纨绔,池子中间坐着位衣不蔽体男子,只是用两块很薄灰布挡起关键部位,手里不断忙着给这些客人烤肉,然后放酒水里漂浮小船上,那些客人自捞小船,然后把里面肉吃掉,又推了过去。
启温婉注意那男子胸膛之上印着黑玫瑰,她道:“这些人做什么,大白天穿成这样。”
旁边老倌就说了,“客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奴家告诉你,这是秀色可餐哪,望着美人肌肤下酒,这岂不是无上享受?”
“享受?我启思国子民都是这样享受吗?”
启温柔拉过启温婉,道:“太子妹妹就不要这么认真了,这里就是这样,是规矩,咱们来这里就要入乡随俗,而且既是玲珑塔,又岂都是一般风景,上面自有雅致地方,咱们何不去坐坐,免得这里坏了兴致?”
启温婉想想也对,来就是出来玩,何必那么计较,不由得道:“好吧,咱们逛其他楼去。”
老倌笑道:“好嘞。”
这越往上人是越发标致,这银子自然花越多,他一个做生意,自是希望人多多往上面去,楼下吃喝能赚什么钱。
“客人是吃素呢,还是吃荤?”
“什么意思,你们这里还做素斋?”
老倌撇了下嘴,心道:“来了个白目,衣服上去也不十分名贵,倒不知她付不付起这个钱?”他还是向那位起来比较高贵小姐说说好了,老倌来启温柔面前笑着道:“姑娘,你怎么哪?”
启温柔笑道:“我这位妹妹胆小,先吃素吧。”
这也是这里行话了,若是吃素,就些歌舞弹唱,找个清雅包间,大家说说话,品品歌舞,偶尔也有对弈不错倌人,大家下个棋,或品茗茶点,也就是俗话说‘卖艺不卖身’。
这‘吃荤’刚好与‘吃素’相反,卖身不卖艺,这荤素搭配需了塔顶,不是一般贵人是很难上去,老倌也是个特别有眼色劲儿,一般人他自然不会往塔顶。
爱钱是一码事,坏了规矩就是另一码事,俗话说:行有行规。
启温婉等人被老倌领了四楼,“各位小姐,公子这边。”启温婉扫了一眼周边,已有不少客人坐了,所有包间连成一片,划出扇形弧面,坐这里正好可以见搭小舞台,上面正坐了几位穿着薄衫男子,手里各执着乐器,吹奏着一些启思国比较传统曲子,毫无例外是,他们胸前都印着一朵黑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