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
柳溢歌与容嬷嬷相对而坐,柳溢歌对小柳道：“小柳还不去给容嬷嬷倒茶。”
“是。”
小柳刚要转身,就被容嬷嬷打断道：“不必。柳公子,奴婢今日来是有一道题目要考考您,谁输了,就要滚钉板。”
“钉板？”
“正是。”
柳溢歌抬眼之间就见有人抬着钉板来了，说起这钉板却有个缘故，那是启思国那些有了莫大冤屈人进皇宫告状要经历第一关,据说如果一个人说是真话,钉板上滚过会毫发无损,若是说了假话,污蔑他人就会被钉板戳穿,其痛不可用文字诉说,比剐刑还凄惨,生不如死。
“来嬷嬷今日是有备而来。”
容嬷嬷颇有深意笑了，道：“不敢。”可那意思却很是狂妄，倒不像嘴里说。
“那就出题吧。”
“柳公子可想好了，是接受奴婢教导，还是接题目，可别怪奴婢丑话说前面，这可是您自个儿选择，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怨奴婢，今天这里站着可都是证人。”
“放心，我柳溢，柳满歌说做，输了滚钉板，决不食言，而且甘心接受嬷嬷教导，没有半句怨言。”
“好！”
容嬷嬷大叫好一声，她就等着柳溢歌这句话，如今人已中了她圈套，来这次是插翅难飞了，不免脸上有了得意。“听好了，题目是：一个身子，八条腿，六只眼睛，一条尾巴，这是什么？”
“这个？”
柳溢歌单手撑着下巴，细细思索着，这问题确实古怪，不过古怪就对了，没有一点难度容嬷嬷也不会提出滚钉板这么苛刻条件，这题目她倒是哪里听过，好像以前军营里，她们闲暇时候，有人问起来着，答案是什么来着？
柳溢歌咬着下嘴唇，想了很久。
容嬷嬷见状，心里有了着落。这下柳满歌是打落了自己牙齿和血吞，他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柳溢歌道：“答案我是有了，只不过万一我说出来，嬷嬷说不是，我岂不是吃亏？”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嬷嬷写下来，也好做个凭证。”
“得，写就写。”
小柳搬来了文房四宝，让嬷嬷把答案写了，叠起来放桌上。柳溢歌道：“我猜着了，是两个人骑一匹马上。”一把抢过桌上纸条，展开一，却是笑了。
众人哄闹，忙不迭问容嬷嬷，“嬷嬷，答案是什么，您说呀？”
“我不知道。”
容嬷嬷脸色极为难，连这种破题也能猜出来。她不干了，今天就这里为止，明天再说。“啊呀，今儿天色也不早了，奴婢想起帝君关照奴婢说今儿想让奴婢帮他梳头，奴婢还是先去，别耽搁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散了吧。”
容嬷嬷挥挥手，却是想要逃了。被柳溢歌当场喊住，笑道：“嬷嬷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
“滚钉板。”
“呵呵，奴婢之前跟您开玩笑呢。”
“开玩笑？”柳溢歌笑问道，这钉板都抬来了，岂会是开玩笑，若是她回答不上，今儿躺钉板上可就是她了，“我可没开玩笑，嬷嬷是自个儿滚，还是我帮您。”
“你。”
众人哄笑着，那些心里面对容嬷嬷有恨，也巴不得一声，舆论呼声全数偏了柳溢歌这边，“容嬷嬷强，容嬷嬷棒，容嬷嬷滚一个，滚一个。”
“你们——”
她是喊人来助威，可不是喊人来自灭。众人成势状态之下，容嬷嬷骑虎难下，自食恶果，众人听见惨叫一声，“啊哟，痛死我了。”
容嬷嬷这一滚，果真细钉戳肉，纵然伤不深，也够她老皮痛一阵子，狼狈被人扶走。
热闹散去，小柳目送走了其他人，这才拍着受惊心回来，“小姐，刚才好险，要是您答不出来，那可怎么办？小柳可是为您捏着把汗呢！”
“这不是回答上了么？容嬷嬷这一伤，没有个把月很难好，接下来咱们日子算是要清静一阵子了。”
“清静？小姐您是不是把问题想太简单了，容嬷嬷再怎么着也是帝君人，嬷嬷又是他心腹，现心腹大将被您三番四次戏弄，他会不会记恨您哪？”
柳溢歌道：“那不是必然么，我可听说帝君绝对是个睚眦必报主儿。”
“那您还——”小柳又开始愁眉不展，她才来宫里几天，每天过都是‘水深火热’，再这样心惊胆战下去，她干脆一命呜呼，提前见阎王老爷好。
“不过你以为我不惹他，他就不惹我了？咱们现可是他挡脚石，不除不行，不单是我，隔壁两位也是，为了让云海棠坐上太子君位置，我们这些石头可都得消失掉。”
“那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这不是指望太子像屁似把我放了，这样帝君也能明白，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太子一点都不喜欢我，自然危险也就解除了。”
“就这么简单？”小柳还是担心。
“不这么简单能怎么办？”她今晚还要去找启温婉，旁敲侧击问问，为什么没祈雨院来，害她想好一肚子话都打了水漂。
夜晚，天上缀着零星几点。
启温婉躺床上，回想着白日所见之画面，只觉得宫中是非正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今日是自己秀男受辱，明日呢？保不准就是她这个没有权势太子。
只不过她这人，自己受责难倒不怎样，别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她反而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如今一个人躺床上，是辗转反侧，那申夜萧目光里，有着令她不舒服东西，黑暗，冰冷阴鸷，亦有些为人所不知隐忍。
她又想景启怀，那个对柳溢歌有好感男子，如今却变成了自己秀男，方觉得人世间无法选择东西太多太多。
亦想了柳满歌，她是无法忘怀那样男子，像三月光一样，美好无法想象，当然他身上也有他暗，暗出奇。
柳家果真是出了两位奇葩。
她眼中满歌又变成了溢歌，溢歌总是穿一身红，后脑勺上总是斜插一根金钗，手里提着那把长过分剑，拿那把剑杀过人，也拿那把剑撬过她门。
启温婉转过头，她听有人撬门，心中竟十分肯定是柳溢歌，只有柳溢歌喜欢做这种事。“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启温婉想着时，门已开了。虽然柳溢歌已放轻脚步，但千寻还是招呼了她一声，“呜呜。”然后把头埋暖和垫子里，它似乎已习惯柳溢歌偷渡这屋里。
门又被关上，熟悉脚步，熟悉呼吸。
柳溢歌轻轻喊了声，“小婉，睡了吗？”今晚可有些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她刚前面灯还亮着，几个值夜丫头打牌，赢瓜子呢。
“还没睡。”
启温婉或许是白日所见太多，倒觉寂寞，如今有人来，她倒不像往常似不做声当不知道，反而回话了。
不过柳溢歌来也是巧，偏她想着，柳溢歌就出现了，可是有人说：“说曹操曹操就！”为这点子心想事成，启温婉脸上热了一阵，大晚上想柳溢歌做什么。
“你这样晚来，宫里侍卫难道也放行？”
“我早来了，跟人瞎聊了半天。”
“宫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原来不是，亏宫还想你这样跑来跑去，很辛苦。”
柳溢歌笑道：“小婉这是担心我累着？”
“宫怎会担心你，你多想。”
自己心里却是先笑了。
“是，我不但多想，我还乱想呢！”柳溢歌已脱了外衫，将它挂衣架上，屋里虽没点灯，月光透过屋顶上琉璃射下来，却是一片亮堂。她挂完衣服，便钻被窝。又是一派孩子气十足从启温婉脚头钻，爬完被窝，这才启温婉身边躺好。
“柳将军都舍得你出来？”
“她么，自然！保护太子可是头等大事，母亲自然不反对。”
“宫这里，你不是安排了许多人，如今还担心什么，还有小洁保护着，出不了乱子，再说底是宫中，万一出点事，可少不得追究。你就别每晚跑来跑去了，这样撬门钻被窝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还劳烦一个御守大人，宫罪过可是大了。”
柳溢歌抱住启温婉手臂，笑道：“你关心我是不是？”
“那可没有？”
“但是人家认为是，所以——”
两条宽面泪又开始感性飘扬了，她真没有哭，柳溢歌努力扬笑，可是眼睛它自己会哭，这真无关她事。
柳溢歌拉着启温婉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小婉，你太会说话。”
启温婉抽回衣袖，心中懊恼不迭，这薄衫竟被柳溢歌当抹泪布使了，袖口湿了一片。
“宫根就没关心你，宫只是关心……关心你为什么会知道宫里那么多事，对！宫关心是这个，你连思贤宫里老嬷嬷折磨秀男事都知道，你说，你宫里底安排了多少眼线？宫身边又安排了多少？”
柳溢歌不知道这话题怎么转那上了，也就严肃了起来，“太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质问我宫中有眼线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秘密害怕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两人生了一点小罅隙太子芳心小动了一把。